上元夜,是一个热闹的普天同乐的节日。宫里早在两天前便已经张灯结彩,各处宫门、牌楼上也扎起了花树灯楼。
在民间,从夜幕刚刚降临,城内大街小巷已经是人头攒动。打扮一新的人们,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迫不急待地早早走出家门,三五成群相邀着、呼唤着、嬉笑着,涌出巷口,融入大街,汇进似潮喧闹欢腾的人流。
人们兴高采烈地燃放焰火爆竹,挥舞狮子龙灯,观赏绚丽多彩的灯火。评论着、嬉戏着、赞叹着。
今夜并不实行宵禁,街上的花灯也会摆上整整两天。街市上卖的兔儿灯、莲花灯、金鱼灯、猴儿灯、花果灯、走马灯,各式各样的灯看得人们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有吆喝着卖花灯的,有卖汤圆儿的,猜灯谜的,有卖小玩具小首饰的,还有人支起一个台子,在台子上嘿嘿呵呵地耍武卖艺,不时引起一片叫好声。
更多的人希望能在这样一个节日里,有一个好的收成,赚到足够多的养家糊口的银钱。
前世的元宵节,就算有花灯和焰火,也少有人看。人们更多的在酒店里举杯交措,聚会喝酒,也有人在家里看元宵晚会,上网聊天。街面上冷冷清清,也没有多少过节的气氛。
雪怜记得小时候跟娘去看花灯,被侍卫高高地抱起来,坐在他们的肩膀上。人潮如涌,摩肩接踵,处处都是欢笑声、喝卖声。
“花灯如市人如海,火树银花不夜天。”平日里极少出门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今日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三三两两的走上街头。或许今晚,还能在千万人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那种气氛,是前世所没有的。
雪怜从早上一睁眼,心里就有个小人儿在拼命的叫嚣着要出去。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团团乱转。今天好象特别漫长,雪怜眼睁睁地看着太阳,恨不得伸手将它拉下西山去。
给她梳头的拂月也有些心不在焉,连连拉疼了她的头发。雪怜并没有怪她,她比拂月还着急!
采屏在一旁看着,见两人的样子对雪怜说道:“娘娘莫急,真正的热闹从月上树梢才开始呢。等用过了晚膳,皇上和皇后会登上望月楼,观焰火、看花灯,与民同乐。娘娘到时也能看到漂亮的焰火和花灯。”
雪怜不解地回头,“不能出去吗?”
采屏捂嘴笑了半天才说道:“娘娘是盼着出宫吧?虽然没有规定说不能出宫,但历年来的上元夜,皇上是不会出宫的。皇上出行要禁卫军先行净街,要黄土垫道,净水泼街,还要张黄盖、鸣鼓奏乐……”
见雪怜将额头“砰”地一下磕在妆台上,采屏抿嘴一笑接着道:“今晚是民间举国欢庆的大日子,皇上又怎会忍心打扰他们呢?”
听了采屏的话,雪怜真的要哭出来了!她问:“那你们可以出去吗?”
“回娘娘,奴婢们可以出去的。今晚宫门虽然并不上锁,但奴婢们因为需要轮流出宫,所以时间也不能太久。”
雪怜心里在狂啸:老天爷,这什么狗屁的世道啊!好悲摧的人生!
就算雪怜再不甘,事情也没有向她盼望的方向发展。晚膳过后,她跟在皇上、皇后的后面,登上了望月楼。
楼下的人群欢呼着“皇上万岁!娘娘千岁!”冷敏澈满脸笑意,频频挥手。皇后娘娘站在他的身边,此时此刻,皇后的心中才有些平衡:看,你就算再得宠,能够这样站在皇上身边的,却只能是本宫!
只一会,皇上便打头向楼下走去。雪怜万般不舍,连连回头,却不得不也跟着走了下去。
宫宴上,冷敏澈看着情绪明显不高的雪怜,心里也有些不忍。不由得暗暗决定:等明晚便悄悄带她出宫走走吧。
当晚雪怜没敢轻举妄动,宫中宫女太监人来人往,如果被人发现她不在,估计她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第二天晚上亥时末,皇上不知歇在了哪里,并没有来永福宫。
雪怜等宫中渐渐寂静下来,将夜行衣罩在了一身常服外面,又将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把枕头放在被子里,伪装成有人在蒙头熟睡的样子。
她悄悄地推开窗户,跃出后又仔细关好,四下里看看,提足一跃而起,快速地熟门熟路地向宫外掠去。
到了宫外,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脱下外面的夜行衣包住藏好,像一只出笼的快乐的小鸟,蹦跳着消失在人海里。
兴乾宫,冷敏澈正在听冷寒夜汇报周边三国的情报。
“经查,此次进入周朝的是嗜血修罗罗无应,他本是罗修杰家奴罗兴之孙。为人很是阴狠歹毒,嗜杀成性,贤妃的爹娘楚氏夫妇便是此人所害。
血刺新任的总舵主,便是罗修杰在燕国时生的长子罗擎苍。罗擎苍在其父罗修杰离开燕国时便被送去学武。其父事发后,他被秘密送到了庆国,成为血刺少主。二个月前继任总舵主之位。
而现在的血刺,权力已经渗入到庆国权力中心,在庆国朝堂之上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冷寒夜看了看皇上,又接着说道:“有消息称,庆国太子与罗擎苍有同门师兄弟之谊。”
“也就是说,现在的血刺是庆国朝廷的爪牙,而庆国朝廷,是血刺的强大的后盾。他们沆瀣一气,相互勾结,意欲对我周朝不利?”冷敏澈接着说道。
“目前看来,这种可能非常大。而且,罗擎苍此人心机深沉、诡计多端,不可不防。”冷寒夜目光冷凝,“燕国皇帝性格软弱,前次因为罗修杰之事将苏、罗两家灭门,罗擎苍侥幸逃脱又怎能不恨?听说燕国皇帝日日担惊受怕,惶恐不已。”
“嗯,燕国曾递国书,陈述此事。当日父皇传位于朕,曾说过庆国不灭,终会成大患!所以朕有意要对庆国用兵,却苦于没有出兵的理由。哼,既然他们把机会送给朕,朕又怎能不好好把握呢?”冷敏澈冷笑着说道,“六叔近日将主要精力投往北庆,摸清他们的兵力布署、武器装备、粮草储备数量和城池守备情况,以备日后攻打庆国之用。”
冷寒夜忙起身拱手:“臣遵旨!”坐下后又说道:“皇上,罗擎苍此次派人进入周朝,定会对贤妃和廖将军有所不利。不知皇上?”
冷敏澈点头应道:“嗯,朕知道。宫中守卫森严,料罗无应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深入后/宫,行刺于她。至于廖若晨,六叔便派些人,护卫他的安全。”
思虑片刻后又道:“血刺此来,恐怕不仅仅为旧相报仇这么简单。你要密切关注他们的动作,看他们到底与谁有接触。想办法探明他们来大周的最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