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咬牙说道:“究竟怎么回事?”
明谨回道:“回娘娘,奴婢也不知,那贤妃连喝都没喝就闻出了里面的药,而且好象连剂量多少都能辨得出。娘娘,奴婢真不是故意露出马脚,实在是她……”
皇后一听,整张脸都狰狞了起来,她回身啪地一掌拍在凤案上,恨声说道:“贱/人,这次算你走运!本宫不信,你一直会这么好运。”她回过头,看着明谨,疑惑地说道:“本宫不过吩咐你在里面加入一些浣花草便可,你竟敢自作主张?”
明谨慌忙说道:“娘娘明鉴,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娘娘的旨意!奴婢是真的不知道里面怎么会多了骨蓉和火蝎。”
皇后转头向身后的宫女道:“明珠,你去看一下,药里是不是真有贤妃说的东西。”
明珠走到小几前,端起碗放在鼻下嗅了片刻,放下碗福身行礼道:“回娘娘,确实是有骨蓉和火蝎。”
皇后听了微微一笑,看着明谨说道:“看来,在这宫里,不只本宫不希望她得宠。不过,本宫这里,似乎也不并干净呢。”
明谨顿时吓得牙关“得得”直响,她“咚咚”地磕头求饶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真的不是奴婢,奴婢将药交给了听梅。熬药的是听梅……”
皇后听了明谨的话,对明珠说道:“明珠,让听梅来见本宫。”
不一会儿,一个十五六岁的二等服侍宫女跪在皇后面前,“奴婢听梅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大胆听梅,居然敢在为贤妃熬制的补药里面下毒!”皇后娘娘一啪凤案,厉声喝道。
“娘娘,奴婢冤枉,奴婢没有下过毒。”听梅抬起头,诧异地回道。
看她的样子不似有假,皇后又问道:“哦,既然你没有下毒,为何那补药里多了骨蓉和火蝎?”
听梅想了想,说道:“回娘娘话,奴婢确实没有做过手脚。早上明谨姑姑将药交给奴婢的时候,闻香也在。熬药的时候也是奴婢和闻香一同看着的。
不过,奴婢在熬药的时候,玉华殿的宫女流兰和媛贵人身边的芙儿来找奴婢说过话。因流兰跟奴婢要些花样子,奴婢便托闻香照看着,回房和流兰选了些。奴婢离开时,还有闻香和芙儿守着药汤。”
皇后听了听梅的话,微微转头,身后侍立的宫女便走了出去。大约有三刻钟时间,那宫女回来后对着皇后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说的都是真的。
皇后见了,沉思不语。既然熬药的时候都有其他人在场,如此看来,这些药并不是在熬制的时候下的,那么,就是在取药的时候动的手脚了。可若是直接将这两样药物放在里面,那捡药分药的时候,又怎么会没有人察觉呢?
她令人将药渣拿来,对明珠说道:“明珠,你看一下。”
明珠应是上前,仔细观察了半天,又拿起一些药渣放在鼻下闻了闻,回身说道:“回娘娘,药渣里面没有这两种药的余渣,亦无火蝎的味道,却有骨蓉。”说着回头看看明谨,吱唔不语。
皇后厉声说道:“什么事?说!”
明珠一哆嗦,说道:“娘娘,明谨前些日子见娘娘不开心,倒是曾经说过,若是没有贤妃就好了。”
明谨听了明珠的话,浑身一颤,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明珠。她转过头,惊恐地看向皇后说道:“娘娘,奴婢是说过这句话,但这并不表示奴婢就会胆大包天到下毒去害贤妃。而且,火蝎这东西,也不是奴婢能有的啊。请娘娘明鉴!”
明珠道:“娘娘,奴婢也相信明谨不会这样做。明谨一向对娘娘忠心耿耿,唯娘娘马首是瞻。但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有她参与,而且药汤也是她亲手送去的,中间并无他人染指,里面却莫名多了一种毒。毒害皇妃是死罪!恐怕皇上也不会相信娘娘是清白的,若娘娘有心庇护明谨……”
听梅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口说道:“娘娘,奴婢分药的时候,恰好洒扫宫女琼儿在打扫小厨房。见奴婢要熬药,就主动过来帮奴婢清洗药罐,洗完后还倒过来控了控水。奴婢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就直接将药材倒了进去。”
正说着,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接着有一宫女闯进殿来,头上满是汗地说道:“娘娘,洒扫宫女琼儿投井自尽了!”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皇后一双眼微微眯起,示意明珠去看看。
半个时辰之后,明珠走了进来,附在皇后耳边轻语了几句。皇后说道:“哦,这么说,不知道是谁指使她做的喽?”明珠点头称是。皇后轻“哧”了一声,没有说话。她转头看向地上被捆得结结实实地明谨,示意明珠为她松绑。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对明谨说道:“本宫身边只有你们两个是与本宫自幼一起长大,又随本宫一起入宫,算是本宫最贴心的人了。你一向聪明能干,本宫用你的时候也多一些。
明珠精通医理,你们两个都是本宫得力的左膀右臂,自应该同心协力才是。这次出了这样的事,虽本宫相信事情不是你做的,但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若本宫不罚你,恐怕皇上那里也无法交待,你自去领二十板子,去浣衣院领职。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本宫再想法让你回来。”
接着又对明珠说道:“你去贤妃那里,就跟她说事情已经查清,洒扫宫女芙儿本是旧相余孽,潜伏宫中侍机投毒加害皇妃。如今见加害不成反致事发,投井自尽了。你再从库房挑一些上好的布匹和首饰,加上之前从芙儿房中搜出的药粉和银子一并送过去。”明珠轻声应是,与明谨一同退了出去。
等到明珠回来复命之后,皇后娘娘轻声说道:“明珠,之前你派人查过这个女人的底细,不是说她自幼先遭灭门之祸,又失养身双亲吗?之后呢?”
明珠回道:“回娘娘,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这个楚雪怜自六岁父母双亡之后便消失了,家中之人也只知道她出了远门,而且其西北舅舅家也无人知道她究竟去了何处。上次媛贵人说过前几年她曾在媛贵人家养过伤,所以奴婢以为,她想必是拜入哪个师门,或是加入了什么隐密的组织。”
明珠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那媛贵人不是说,她好象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是同门师兄。奴婢找的人,是江湖上非常有名的暗探,再隐密的事也少有打听不出来的。可是这个楚雪怜和她的那个同门师兄,行踪却是神秘的很。”
皇后抬眼看了明珠一眼,神色怪异地说道:“那个人,不必管他。本宫听父亲说过,皇上似乎在前朝与一个男子为了争同一个女人大打出手,想必就是他了。哼,像贤妃这样水/性/扬/花的女人,居然还能让皇上拿她当宝贝一样。这样的手段,真是不凡。”
她斜倚在凤榻上,微闭着眼睛。就在明珠以为皇后睡着想要退下的时候,皇后又说道:“本宫记得她有一个自幼服侍的婢女,叫?”
“回娘娘,叫青荷。”
“嗯,青荷……青荷”皇后喃喃着说道,却没了下文。不一会儿,便传出了舒缓绵长的呼吸声。
且不说皇后那里闹得鸡飞狗跳。媛贵人朱媛儿那里,她见芙儿慌慌张张地进来,忙问道:“如何?”
芙儿说道:“主子,那琼儿投井自杀了。贤妃娘娘没有喝药,却将明谨姑姑捆了送回皇后娘娘那里去了。”
朱媛儿一听,知道事情没成,她轻轻一笑,说道:“这次不成,没关系。只要她一天没有诞下皇子,这件事,就有成功的机会。”
一旁的汀兰欲言又止,终是问道:“主子,之前在吴州的时候……”
朱媛儿神色复杂,半天方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如此对她。但在这宫里,到处都是汲汲营营,阴谋算计。想要生存下去,想要活得更好,就要不择手段,努力往上爬,爬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去。若她绝了生养,再将我生的皇子交于她抚养,以皇上对她的宠爱,日后必然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她伸手轻抚小腹,低声说道:“但愿我的肚子,能够争气,早日诞下一个小皇子。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太低估了她的本事,还要再想一个更好的法子才是。”
对于这些,楚雪怜统统不知道。她正躺在永福宫温暖柔软舒适的榻上,呼呼大睡。也是,这两天,她实在是太累了!
睡得正香,突然感觉有一个人正在慢慢靠近。她眼睛连睁也不睁,条件反射般,抬脚就踹了出去。
只听得“扑通”、“哗啦”还夹有几声“啊!”的惨呼声,接着有人尖声大呼着“皇上!”
雪怜猛得跳起来,睡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向榻下看去,立刻忍不住“咝”地倒抽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