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日子,雪怜仔细观察冷敏澈的行踪,摸清了他来永福宫的规律。他不会连续两天都来永福宫,一般都是隔四五天才来一次。
这天到了点灯的时候,冷敏澈在一片请安声中走了进来。看到雪怜坐在靠窗的榻上,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走到雪怜身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竟将她吓了一大跳。冷敏澈觉得,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怜儿一向警觉,他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子。
雪怜抬头,见冷敏澈正在探究地看着她,忙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你来了,用过膳了没?渴不渴?要不要喝茶?”看到冷敏澈怪异的眼光,她嘴一瘪,“算了,当我没说!”
“哎,别呀,怜儿可是头一次关心朕呢。朕很高兴!”冷敏澈偏身坐在雪怜身旁,伸出手臂揽住她,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吻着她的耳垂,低沉地说道:“怜儿想朕了吗?嗯?”他用脸轻轻蹭着她的,伸手扳过她的脸,向她的唇上吻去。
雪怜忙撑开他的胳膊,跳下榻来,边说着“我去给你沏茶!”边跑了出去。冷敏澈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晚上,采屏服侍雪怜睡下后在外面小榻上躺了下来。
到了半夜时分,听着采屏舒缓的呼吸声,雪怜悄悄爬了起来,将头发向头顶拢起挽成一个道髻,穿上一身轻便的衣服,将袖口用丝绳捆住,轻轻打开窗子,足下一点,一跃而上到了宫殿之上。
她像一只猫一样伏在房顶,看看周围并没有暗卫或是巡夜的侍卫后,迅速向宫外掠去。
人常用“九重宫阙”来形容深宫内院,一点也不夸张。雪怜躲着侍卫,好半天才到了宫外。
站在皇宫外面的阴影下,整个人像是挣脱了全身的枷锁般轻松起来。她长长地吸一口气,浑身上下的毛孔似乎都欢喜雀跃不已。她警惕地左右看看,提足向自己家飞掠而去。
到了熟悉的楚府门前,雪怜环视周围,又感觉了一下,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无声地跃上墙头,向院中落下。
她来到昔日自己的房门前,开门走了进去。房中的一切保持着原样,干净整洁还有淡淡地香味,似乎昨天她还在这里。雪怜不由得泪光莹莹,感慨万千。
门轻轻一响,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是青荷!她手里提着一只灯笼,披着袄子,披散着头发,看样子她是听到动静才起身来看看。
青荷走到雪怜身边,微微举起灯笼,一看之下,手一颤,差点将灯笼落在地上,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雪怜笑着说道:“青荷姐姐不认识我了?”青荷将灯笼放在炕桌上,刚要点灯,被雪怜阻止了,“别点灯,会被人发现的。”
青荷紧张地问道:“小姐,你不是……”
雪怜点点头道:“我刚刚从宫里出来。”
青荷气急败坏地小声说道:“哎呀我的亲祖宗!你可知道私自出宫是何罪?你怎么可以这么大胆!”说罢便连连往外推雪怜道:“快,趁着还无人发觉,快些回去!小姐,这若是被皇上或是其他人发现了,那还了得啊!”
雪怜忙安慰道:“青荷别急,我宫里只有我一个主子,出来时仔细看过的,不会有人发现。”她顿了顿又说道:“你可知道天佑现在在哪?”
青荷听了雪怜的话,脸色刹时变得有些难看。雪怜一下抓住她的手,紧张地问:“怎么样?他怎么样了?你见过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青荷反手握住雪怜的手说道:“小姐放心,陆公子没事,这些日子晚间他也经常过来。刚刚小姐开门,奴婢还以为是他来了呢。”
雪怜心里“砰砰”直跳,忙忙问:“天佑经常过来吗?那他今晚会不会来?我想见见他!”
青荷道:“不一定,奴婢也说不准陆公子会什么时候来。听说最近他出门了,好像不在京都。”
雪怜失望地垂下手,泫然欲泣。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青荷,你帮我准备两套夜行衣。我记得以前我留过两套在家里,你帮我找找。”
青荷又急忙说道:“小姐又想做什么?还想出宫不成?小姐,这一次两次是侥幸,日子久了,终会被人发觉得,小姐万万不可再冒此奇险!”
雪怜苦着脸说:“宫里日子太无聊,难熬的很。我想趁着晚间,出来透透气。不然,我会被闷死的。”
青荷几乎要哭出来了!这个小姐,也太肆意枉为了些!她当宫里跟自己家中一样,是可以随意出入的吗?皇上就算再宠着她,也不会任由她放肆到这种地步!小姐,还真是胆大包天了!她脸色煞白地站在那里,欲哭无泪。
雪怜没有理会青荷的惊骇,收拾了几件轻便简单的衣物和一些银两,又转头看着青荷。青荷无奈,只好从一个木箱子里找出两身夜行衣递与雪怜。雪怜接过一并放在了包裹里,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留在家里一些迷/药之类的。
刚找出来,青荷疯了似的冲过来,将那些药藏在了背后。她急急说道:“小姐,无论你想出宫还是怎么着,青荷可以不管。但这个,绝对不能拿进宫!就算小姐不做他用,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小姐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青荷若任由小姐枉为,就是对不起小姐!也愧对老爷和夫人的在天之灵!”
雪怜无奈地说道:“好好好!我不拿就是了,青荷别这么紧张!”
青荷又道:“小姐,陆公子是真的无事。青荷知道小姐对他的心意,若真是为了陆公子好,小姐就不要再出宫来见他。皇上不会容忍自己的妃子与外男私/会,你这样会害了他性命的!
若小姐担心陆公子,等他再来楚府,奴婢会告诉他小姐来过,让陆公子不必为小姐担心。他会理解小姐的身不由己的。小姐,听奴婢一句话,宫禁森严,不是儿戏!小姐还有廖将军这个兄长,难道小姐不替廖将军想想吗?”
雪怜无言以对。青荷说得对,冷敏澈如果发觉,或许对她不怎么样,但一定不会放过天佑。这样,她才是真的害了他。
她思虑片刻,对青荷说道:“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平白让他为我担心。知道他没事,我就放心了。青荷别急,以后若无皇上旨意,我也不会再回来。若是……天佑有什么消息,一定要托人告诉我知道!”
只要她保证不私自出宫,青荷恨不得什么都愿意,赶紧点头答应下来。
已近寅时,若不快点回宫,怕会被人查觉,雪怜百般不舍也只好离家回宫。
等雪怜悄悄回到永福宫,宫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发现她不见了。她长出一口气,换下衣服倒在榻上,将自己带来的包裹藏好,蒙头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