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陆天佑非常忙,他被冷寒夜派出了京都,抓捕那些奸细和逆贼,每日都忙的团团乱转。从那天晚上雪怜入宫,他便再没见到过她,这都已经快一个月了。
自大朝会那天清洗了朝中的奸细之后,太子终于没能挺过去,在遇刺的第九天,便撒手西去。
接着便是皇上宣布退位,将皇位传于三皇子冷敏澈,自己去望江行宫养老去了。
等他们回到京都,大清洗也已经接近尾声,冷寒夜便令他们暂时协助维持京都治安,严查漏网之鱼,等事件真正平息之后再令行安排。
这天他正持剑在街上巡游,听到路人纷纷议论这次的****,无意见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地停了下来。
“听说了吗?原来丞相是前朝的余孽,竟然想颠覆我们周朝,被皇上设计拿下。”
“当然了,不然这几日官兵来去如风的,就是在清除他的党羽。没想到那么个弱小女子,竟有那么大本事。只是可惜了,怕是活不成了,不然皇上也不会那么急着悬赏求医。”
“是啊,你想,那罗修杰武功这么高,一掌拍上去,哪还有活路啊?那可是金钟罩啊,谁不知道练了金钟罩的人,筋骨如钢似铁,连石头都能轻轻捏碎。”
“你们知道那个女子叫什么吗?”
“皇榜上不是写着的吗?是叫做楚雪怜的……”
他耳朵嗡嗡作响,后面的已经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拔足便向前跑。同行的人无奈地两两相望,也追着他跑去。
陆天佑沿着大街急驰而行,他看到前面一群人在围着看什么,跑过去,拨开人群,挤到前面,是一张皇榜。
上面写着悬赏五千两黄金,寻名医,为斩杀前朝余孽的传奇女子楚雪怜疗伤云云。
怪不得,每次见到门主,他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怪不得,同伴们都似乎在避着他议论些什么,看到他,便停下不说,眼神也奇怪的很;更怪不得,他每次走到一条街上的时候,如果前面有人群在聚集,同伴们都拉扯着他,从别的路上绕过。
他这些日子以来总觉得心惊肉跳,慌乱不安至极。他以为自己是因为太过担心雪怜,所以才会如此。宫里高手那么多,怎么会轮到一个小女子前去杀敌。
他忽视了,也忘了雪怜是有杀父拭母大仇在身的,那个人,就是罗修杰!他怎么会那么傻!!
陆天佑呆呆地站在那里,脸色惨白,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扯成了无数片,痛得想要把它揪出来。一股腥咸涌上,“噗”地一声喷到面前的皇榜上,他眼前一黑,仰身向后倒去。
等到陆天佑醒来,发现已经在自己的房里。门声一响,冷寒夜走了进来。他挣扎着起身,欲跪地行礼,被冷寒夜挡住,让他躺着,自己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冷寒夜对他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本座也不再瞒你。雪怜姑娘伤势沉重,怕是已经回天乏力。只是不到最后时刻,皇上和本座都不会放弃,我们都会努力挽救她的性命。不告诉你,也是好意。她现在皇宫里,有太医为她吊住性命。若能寻得能人异士,或许……”
陆天佑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就那么木木地呆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也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良久,就在冷寒夜起身欲离去的时候,他哑着嗓子开口:“我想见见她。”
冷寒夜沉默片刻,说道:“本座会安排。”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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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亥时初,有一太监打扮的人来到陆天佑的房间。他拿来一套衣物让他换上,带他向皇宫走去。
进了宫门,那人回头小声说道:“莫要四处乱看,跟着咱家来。”随后便顺着巷道,到了一座宫殿前面,从殿旁的游廊转入一间偏殿。
宫禁之内,纵是点着再多的灯笼,仍显得寒气森森,昏暗不明。陆天佑跟着那人,走到一间偏殿门前。
那人回头,傲慢地说道:“皇上特旨开恩,许你进去探望雪怜姑娘,但不可呆太久,一柱香后咱家便来带你出宫。”顿了顿又说道:“雪怜姑娘就在里面,进去吧!”
那人见陆天佑进门,摇了摇头,转身去了东偏殿。
东偏殿正位龙椅之上,坐着的正是冷敏澈。他把弄着手里的玉摆件,漫不经心地问道:“人呢?”
那人忙回道:“回皇上,人已经带到西偏殿去了。”
冷敏澈轻“嗯”一声,没有再说话,呆呆在望着殿外,似是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内静悄悄的,一片死寂。不过片刻,他站起身来,快步向殿门口走去。到了殿门口,却又转了回来。
几次三番之后,他一甩袍袖,挥退了跟着的宫人,大踏步出了东偏殿。
西偏殿内,陆天佑转过一道缕空紫檀木刻飞龙图案的屏风,一眼便看到了殿内深处龙榻之上无声无息沉睡不醒的雪怜。
他的心刹时被狠狠地攥了起来,疼痛让他忍不住微微弯下了腰。陆天佑放缓了脚步,慢慢地,轻轻地走过去,似乎怕惊醒了榻上之人的美梦。
到得榻前,雪怜如同一个睡美人,静静地卧在那里。呼吸几不可闻,脸色如纸片般煞白,嘴唇干裂,眼睛紧紧闭着,头发散落在枕上,如一片黑色的乌云。
陆天佑几近于贪婪地看着她的容颜。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温热地触感说明她还活着。
都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着雪怜的样子,他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陆天佑跪倒在榻前,拉着雪怜的手,放在唇前亲吻着,呜咽着喃喃说道:“怜儿,怜儿!对不起,我来晚了。不要再睡下去,求你快点醒过来。求你!怜儿!求求你!!”
他想大喊!想把这个世界摧毁!如果能够时间倒流,他宁愿躺在这里的是自己,宁愿自己死掉,也不想她受到这样的伤害!
殿门轻轻开阖,一个人走了进来。陆天佑擦擦眼泪,转过头来。
黑色绣五爪金龙的袍服彰显出他的身份,陆天佑记得他便是那年与雪怜在京都街市相遇的人,原来此人便是当今皇上!
他缓缓站起身,转身面对冷敏澈,沉着脸一言不发。两个骨子里都极强势的男人,就这样面对面对峙在殿中。空气如同要燃烧起来,仿佛能听到噼啪作响的声音。
一旁侍立的宫女浑身瑟瑟发抖,几乎站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