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陆天佑接过莫云天递过来的信,是写给燕国边界处一位医治骨病极有名的郎中,介绍母子二人前去就诊的。给峰主元少卿的信写在丝帛上,细细卷好后放在一枝银簪,就插在雪怜头发里。
一路上雪怜昏昏欲睡,一直躺在马车里。人的外表可以改变,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燕国关卡查得极其严格,每个出城门的人都被反复搜过几遍。雪怜只好装作昏睡不醒的样子,把一个病得极重的老妇人演绎地淋漓尽致,倒未引起他人的怀疑。
路上两人走得很慢,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到了边境。二人在边境客栈中悄悄地换了装扮,跳出窗子,连夜躲进了山里。
山里有人已经准备了马匹,他们骑上马,顺着山路,向五独峰方向急驰而去。
一路上昼夜不停,五天的时间就到了金峰山下。走石阶太浪费时间,二人从西崖急纵而上,很快到了山顶。通报过后,他们便站在了元少卿面前。
递上信,元少卿便命二人去休息。等二人睡足,雪怜早已经恢复了容貌。元少卿便亲自下山,带他们向京都方向赶去。
半个月后,他们到了望都江。渡过望都江,再有一二天的路程,就能到达京都。
这天晚上,一行人正在稍做休息,忽见有暗卫星夜前来。那暗卫走到元少卿面前,单膝跪地,递上一封书信。书信上有三个“急”字,是有大事发生了!
元少卿打开书信看毕,嘴唇紧紧抿起,脸色铁青,他厉声喝道:“所有人听令,连夜出发,火速入京!”
到了京都,他们并没有去冷氏山庄,而是直接到了皇宫附近的一所住宅内。
那里已经有人在焦急等待,见他们赶来,忙忙迎上来。“峰主终于到了,门主吩咐连夜将雪怜姑娘送入皇宫,他在宫里等着。”
有人过来引雪怜去换衣服。等雪怜一身宫女装扮走出来时,元少卿已经一身侍卫服饰,站在那里等着她。
路上一片死寂,能清晰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到了宫门前,递上宫牌,有人便躬身引他们向皇宫内走去。没人说话,只有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深夜皇宫的寂静。
元少卿带着雪怜,走到一间高大的宫殿前,雪怜没有抬头看是何殿,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进了门,又拐进后殿,里面燃着很多巨大的蜡烛,却仍显得极为昏暗。
冷寒夜坐在左首第一位,正位上也端坐一人。雪怜跟着元少卿,行过大礼后,便听到有人说道:“平身吧。”
声音很熟悉。雪怜不禁抬头看去,竟然是冷敏澈!他显得很是严肃,面无表情,薄唇也紧紧抿着,没有再开口说话。众人都在沉默着,满殿里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不多时,有御医从后殿一旁的寝宫出来,擦着头上的汗匍匐跪地说道:“微臣无能,太子殿下中毒太深,毒已浸入五脏六腑,恐怕……”
听了御医的话,冷敏澈忽地起身,急步向寝宫中走去。雪怜觉得浑身如同浸在了冰水里,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会儿,又有一人走了出来。那人朝冷寒夜摇摇头,说道:“属下只能施针吊住殿下的性命,十日已是极限。”
冷寒夜点点头,将目光看向雪怜:“你把事情详细说一遍我听。”
足足讲了有三刻钟,雪怜将事情的始末细说清楚后,抬头看向冷寒夜,顿时被他充满杀气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他沉思半晌,对雪怜说道:“你暂时留在宫里,哪也别去。稍后本座另有安排。”
他看着元少卿,沉声说道:“少卿,你稍后便派人通知病无,让他将吏部侍郎胡肇誉秘密抓捕,连夜审讯。记住,一定不能让他有机会自尽,勿必要撬开他的嘴巴。
明日便是大朝会。等大臣进宫之后,派出所有暗卫,带着圣旨,由黑甲军协同,照原计划,将京都和京都附近凡从五品以上的所有副将、主将全部控制起来,先夺了他们的兵权,换上我们自己的人。
军队就地驻扎,无令不许乱动。
军营中凡有不服者、挑畔闹事者、出逃者,全部就地格杀!宁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朝会过后所有的官员一律呆在宫里,不许出宫!让严无庸派人盯着,私自走动者,交头结耳有不轨之行者,杀无赦!
控制他们的家人,任何人不得随意出门。不听劝阻肆意枉行者,杀无赦!”
他双手负后,来回踱了几步后,又接着说道:“这次的行动一定要迅速,不能给敌人反应的时间。我们时间不多,太子遇刺的消息瞒不了太久。或许,已经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哼,想要兵不血刃夺我周国,简直做梦!”
冷寒夜咬牙切齿说道,手狠狠地拍在紫檀木的案几上。等他甩袖转身,案几才哗地一下倒下去,变成了碎片!
冷敏澈走出寝宫,苍白着脸看向冷寒夜,轻轻摇了摇头。冷寒夜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皇上病危,太子他……灏儿年纪尚幼。你应该担起大任,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冷敏澈点点头,眼圈刹时红了起来,轻声说道:“我知道,六叔放心。”
雪怜被安排下去先行歇息。她跟着宫女走到一间偏房,进门之后,发现里面已经有一人。
那人回过头来,惊喜叫道:“妹妹!”雪怜一看,竟是白双双!她快步走过去,高兴地拉住她的手道:“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她一身红衣,映着雪白的肌肤更是莹润无暇,如同月宫仙子般美丽。她长长的丹凤眼微微挑起,琼鼻樱唇,酥|胸纤腰,不用任何表情,已是风|情无限。展颜一笑间,竟让雪怜这个女子也感到有些眩晕,不仅暗叹道:“真是个妖精!”
白双双撅着嘴道:“还不是师父,非要拉我来这里。他们都在忙忙碌碌,晾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在你也来了,不然闷都闷死了。对了,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雪怜道:“我本在燕国,因为发现了重要的情报,才返回京都。刚到京都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白双双又问:“陆天佑呢?他也跟你一起回来了?”
雪怜脸微微一红道:“是的。”
白双双戏谑地看着雪怜,打趣道:“真是形影不离啊,走到哪跟到哪。好一对情深意浓的小鸳鸯。”
雪怜不依,伸手便挠白双双的痒痒肉。白双双“咯咯”娇笑,雪怜突然想起外面的情况,忙“嘘”了一声,手指外面,白双双捂嘴偷笑不已。
接着白双双向雪怜讲了这件刺杀事件的始末。
皇上自幼便体弱多病,登极之后政事繁忙,常常觉得头晕脑胀,体力不支。最近更是因为小小的风寒,让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不堪。
经太医诊治,已略有好转,却在一个月前突然吐血昏迷。冷寒夜忙命司马图秘密进宫为皇上诊病,发现皇上体内多了一种慢性毒。因为这场风寒,让皇上体内的毒提前暴发了。
皇上知道后,决定将此事压下,秘而不宣,借口身体不适让太子监国,也希望太子能尽快地熟悉朝政,真正挑起大梁。
谁曾想昨日上午,太子竟然在自己的东宫内,被一个贴身的小太监突然用匕首刺中。匕首上抹了毒,虽然仅仅划破了太子殿下的臂膀,毒却迅速渗进了他的血液之中,很快便让他陷入昏迷。
小太监事后便服毒自尽。如果被人知道皇上病重,皇孙尚幼,而太子若再遭遇不测,必会引起朝野上下人心惶惶,造成政局不稳。他国本就蠢蠢欲动,怕会借此挑起战争,周国就真的岌岌可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