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怜闻言看向那男子,男子眼中并没有戏谑的成份,很认真地在看着她。雪怜想了想说道:“你的故人?你的故人不就是燕国人了?我自幼便在周国京都,从未来过燕国。想来天下之大,相似之人也不是没有的。”
“也许吧。”那男子起身站立,走到雪怜身边轻声说道:“不知姑娘可愿告知在下?那故人对在下有大恩,若能寻回故人之女,也算报答她的活命之恩了。”
雪怜迟疑了一会,轻轻说道:“家父名讳楚苍宇。”
“你是楚苍宇的女儿?你娘是闵氏?可是,你长得,跟他们一点都不像。而且,如果在下没有记错,楚苍宇和闵氏只有一个儿子。自其子死后,一直未有所出。倒是在十几年前收养过一个女儿。不知姑娘……”
“是,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他们收养的那个女儿。”雪怜抬起眼睛,看着那人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那男子听了,“呵呵呵”地笑起来,面具下的眼睛轻轻弯起,闪着愉悦的光茫,“傻姑娘,你是来做什么的?”
雪怜顿时反应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你这人说话好损,这种话也好这么直接?”男子听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门外不远处侍立的护卫听了笑声不由得面面相窥,惊疑不已。还从未听到过自家大人如此笑过,甚至从未见他笑过,周身常年散发着骇人的冰冷和杀气。不知能让大人笑的如此开心的人,究竟是谁?
屋内雪怜看着大笑的男子,一时间竟气得两眼泛红,泪珠儿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男子一看,顿时有些慌了手脚。他走到雪怜身边,抬起手,笨手笨脚地就要给她拭泪。
雪怜“啪——”地一下打掉了他的手,负气转过身去,竟抽抽噎噎地哭起来。她说不清楚自己倒底是怎么了,就是觉得委屈,觉得想哭!就如同前世的时候,妈妈批评了她后又搂在怀里安慰她的时候,那种憋屈的感觉。
看着肩头一耸一耸哭得正伤心的女子,男子心里竟觉得有些隐隐作痛。他想上前安慰,又怕惹她更伤心,一时间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那里,屋子里的气氛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雪怜哭够了,回过身来。男子忙从一旁的脸盆里拧了一块帕子递了过去。雪怜接过,将脸细细擦过,方才说道:“是,我是我爹抱回家的。我听我娘说,我的亲生父母遭遇灭门之祸,是奶娘和十几侍卫拼死将我救出。但他们也没有躲得过追杀,都死了。当年,若不是爹爹,或许我也早就已经死了。”她在心里又暗暗追了一句:“其实那个孩子也没有逃得过,也已经死去了。”
“那么,姑娘可知,生身父母是谁?”男子声音有些颤抖,急切地问道。
见到雪怜迟疑,男子急忙说道:“姑娘放心,在下发誓,姑娘在此说过的话,在下都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好象叫,廖……”廖什么来着?雪怜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廖平志?是不是叫廖平志?”男子大力抓住雪怜的胳膊,血红着眼睛,象是疯癫了一样,压低了声音嘶吼。
“啊!”雪怜吃不住,不由大声痛呼,“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好痛!”
门外的侍卫听见声音,互相**地挤挤眼睛,不约而同地又站远了一些,站在了离门三丈开外。
那男子一听,立刻清醒过来,忙忙松了手,又带着期盼的目光殷殷看着她。
雪怜雪雪呼痛,抚着胳膊说道:“好象是吧,我忘了。”男子一急,又要上前。雪怜目光一厉,警惕地看着他,随时准备逃脱他的狼爪子。
男子无奈,问道:“当初姑娘身上有没有什么信物?楚家夫妇是如何知晓的?”
“嗯,是有一个银锁的,不过我又没放在身上。”雪怜有些疑惑,看这家伙急切的样子,该不会要来个穿越女主与失散兄长相认的狗血剧情吧?她有些被雷到了。
男子伸手在怀里摸索了一会,掏出一个银质的,小小的寄名锁,托在掌心递了过来。雪怜小心接过,看了男子一眼后才将目光对准了手里的银锁。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的银锁也是这个样子。不过,寄名锁这种大众的东西,应该都差不多吧。她翻过锁子,在锁片后面刻着几个小字:“吾之次子廖氏若晨,生于周建和一十九年十月二十八日丑时正,父廖平志愿吾儿长命百岁,福寿万年!”
雪怜瞪大了双眼,无比震惊地看着这行小字,又抬起头瞪着男子,心里拼命地呐喊:“老天爷啊,这扑面而来的狗血啊,请直接淹死我得了!”看样子,这位大侠的确是这副身体原主的亲哥哥了。
怪不得,她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也怪不得,她总对他有种亲昵感。就算他拿着匕首对准她的颈项,她依然没有一点生命受到威胁的紧迫感。
就算灵魂已经换了个个儿,就算隔了千万里,就算自幼不相识。但血脉相连的两个人之间,如有一条无形的线,初见之时便轻轻牵动了彼此的心弦。
男子紧张地看着雪怜的表情,看到她的样子,心里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他双手轻轻按在雪怜肩膀上,声线颤抖地问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寄名锁,你叫什么名字?”
雪怜如同被他的声音蛊惑,梦呓般地说道:“廖雪舞,是廖雪舞……”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拥进了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
门外有人禀报:“大人,苏大人派人来请大人过府议事。”男子“嗯”了一声,放开雪怜,低声对她说道:“你先呆在这里哪也别去,等我回来再说,听见了吗?”
雪怜点点头,男子打开门吩咐道:“老三守着门,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听得有人应是,脚步声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