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过了生辰,雪怜就已满十五岁。如果父母双亲尚在,就该热热闹闹地为她准备及笄礼了。
在她生辰那天的晚上,她独自一人走到悬崖边,盘膝而坐。前世的一切,已经有些模糊,有时候她努力去想前世那个负心的男人,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那人的模样;想起今生的父母双亲,想起远在西北城的舅父舅母,那些表兄表姐们;想到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这个陌生残酷的世界里,身负血海深仇,她觉得好累。
她也想到了陆天佑。这是一个优秀的男子,他坚毅、容忍、悟性极好。这个在别人面前永远冰冷着一张脸的男子,对她一直都非常好。从刚到山上开始,他便一直都照顾她、护着她、宠着她。
雪怜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子,她也有过爱情。她看得出陆天佑眼中的情意,她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其实她对陆天佑并不反感,也很喜欢跟他在一起。可是,如果在上一世,她的儿子也差不多有陆天佑这般大了。面对他深情期待的眼神,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心里也是矛盾重重。
忽然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是陆师兄。他身着一件白色细棉布的交领直裰,腰束同色腰带,一手背后,缓缓走来。
月光照在他的眼中,反射出灼人的光。他走到雪怜身后三步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她。雪怜一笑,轻声唤道:“师兄?”
陆天佑也对她一笑,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来,说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他似乎有些害羞,眼神躲躲闪闪,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怜儿,生辰快乐!”
雪怜笑笑说:“谢谢师兄。每次怜儿生辰,师兄都会记得。”看到师兄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不仅好奇地问:“师兄有事?”
陆天佑轻咳一声说道:“今日,也是你及笄的日子。”
雪怜轻声“嗯”了一声。
陆天佑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稳了稳心神,说道:“怜儿,你以后,有何打算?”
“报仇啊。”雪怜笑笑说道。
陆天佑又问:“报仇之后呢?”
雪怜抬起头,看着天边半圆的明月,“这个,我还没有想过。”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会有一个人,和你生活在一起,一起过平静幸福的日子。可以有人在你身边,保护你,疼爱你?”陆天佑声音有些颤抖,显得极其紧张。
雪怜沉默半晌,轻声说道:“师兄,我们这样的人,会有幸福吗?”
陆天佑沉声说道:“当然,只要你想。”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怜儿,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幸福!我会用我一生,来保护你,疼爱你!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他伸出手,手中放着一枝雕工精美的银簪,“怜儿,今日是你生辰,也是你十五岁及笄的日子。这枝簪,不知有没有幸,能够挽在你的发丝上?”
雪怜怔怔地看着他,心“怦怦怦”剧烈地跳个不停,这一刻,她竟有些微微眩晕的感觉。这便是前世所说的求婚吧?
陆天佑诚挚又热烈的眼神,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期盼,额头上竟然冒出了汗。她久久地看着他,终于,轻轻地,不易查察地点了一下头。
看到雪怜点头,陆天佑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跳起来,半跪在雪怜身后,轻轻将她的发丝拆散,笨拙地挽好一个发髻,将那枝簪子,轻轻地、郑重地插在那如墨的发丝上。
因为紧张或是激动,他的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挽好发,陆天佑扶起雪怜,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怜儿,谢谢你!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也是我这辈子,最最重要的一天!”说罢,轻轻将雪怜揽入怀中,紧紧拥住。
雪怜将脸贴在陆天佑的胸口处,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心,竟然奇异的、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这个坚实的怀抱,给她的,是一种可以全身心依赖的安全感。
远远的,躲在暗处的花朵儿,拼命地捂住嘴,泪水止不住地疯狂涌出来。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前去,将那相拥的两个人扯开。她疯狂地妒忌着楚雪怜,为什么她会得到陆天佑的青睐。而自己对他这么好,他却看不到眼里!她好不甘心!
时辰已不早,陆天佑牵着雪怜的手,将她送到房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她走进去,又停留了好久才离开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刚拐过墙角,便有一个人影猛扑过来,他定睛一看,来人竟是花朵儿。只见她满脸泪水,她小声哽咽地质问陆天佑:“我哪里不如她?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喜欢你那么久,你都没有感觉到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无动于衷!”
陆天佑说:“因为你不是她。”
花朵儿摇摇头又哀声说道:“师兄,一个男子并不一定只有一个女人。只要我能留在你身边,我不介意你有其他的女人。”
“可是我介意!师妹,别再执着于一个心不在你这里的人,这样你不会幸福。你一定会找到那个一心一意对待你的人的。”陆天佑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花朵儿气极,心里暗暗道:“我不会放弃的,我喜欢你,我一定要成为你的女人!我发誓!”
第二天,当花朵儿红肿着双眼出现在练武场。
江北亭看到,不仅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走到陆天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谑地说道:“小子好本事,不声不响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都没师父什么事啊。”他叹了口气道:“师父老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青人,不过,该说的话,要说明白;该做的事,不能留有遗患啊。”
陆天佑红着脸,挠挠头皮,讪讪地点头笑道:“师父说笑了,徒儿知道。若是我与怜儿成亲,还望师父能给我们做个主婚人。”
江北亭笑道:“这还差不多,这杯喜酒,师父是一定要喝的。你小子,有福气,怜儿是个不错的姑娘,好好珍惜。”
陆天佑郑重说道:“是,徒儿一定会好好待怜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