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逛街是女子的天性,雪怜自然也不会例外。没有了任务在身,雪怜天天去街市上,将京都的街市几乎逛了个遍。
街市上的头簪耳坠儿、小巧巧的玉质挂饰、花样繁多而精致的梳篦、还有各色的零嘴儿。雪怜嘴里嚼着,手里拿着,荷包里装着,边看边逛。
她看到一个卖梳妆用品的街摊儿,竟然有一柄这个时代极稀有的玻璃镜子。她走过去,拿起来左看右看,爱不释手。这可是一件稀罕物儿!
雪怜忍不住用它照照自己,却突然发现镜子里挤进了一个人影。雪怜“啊——”地大叫一声,差点将镜子打破。
她猛得回头,冲着身后的人喊道:“你干嘛突然出现?还挨我这么近?”
冷敏澈一脸莫名其妙,他说:“我看你拿着这个镜子左看右看,一副从没见过的样子。我很好奇,还以为它有多与众不同呢?”
雪怜刚想反驳,突然想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敏澈摸摸鼻子,左右看看,奇怪地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是刚从飘香楼出来,路过这里。怜儿怎么一个人?”
“你管我……”雪怜刚想继续发飚,突然想起:“天啦,这是亲王啊!皇帝老儿的亲儿子!这可是万恶的旧社会,要死了要死了!啊呀呀,人果然不能太大意!”
她“啊哈哈——”假笑一声,说道:“殿下真是好兴致,天气不错,逛街愉快!逛街愉快!”说完转身便想走。
冷敏澈喝道:“站住!跑什么?嗯?”最后嗯的那一声,尾音轻轻上挑,带着颤音,如同一尾羽毛,轻轻扫过雪怜的心尖尖,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雪怜无奈转过身,狠狠白他一眼,极不耐烦地说:“又干嘛?!”
冷敏澈这才觉得她正常了些,笑着说道:“相逢不如偶遇。既然天气这么好,又都是一个人,不如一起?”
雪怜心中如遭雷劈,尼码,能不能别这么小文艺!这样烂的搭讪你也好意思用?而且,你是一个人吗?那你身后那些黑着脸的侍卫们,又是什么?!
雪怜刚要想理由拒绝,无意中向冷敏澈身后一看,顿时激动的满脸桃花开。她大叫一声:“师兄——”接着随手一推冷敏澈,向她的亲亲好师兄跑过去。
雪怜是真得很高兴,不只是因为师兄的出现救了她,让她避免了与感觉压力山大的亲王殿下共同逛街。这么多天没有见到师兄,雪怜真得有些想他了。
陆天佑满脸笑意地看着像一只撒欢儿的小雀儿一样向他跑过来的雪怜,心里软软的,象化成了水。
他一直在跟着她。当看到那个男子向她走来,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兴趣,看到雪怜对他巧笑嫣然,他便忍不住走了出来。
雪怜微微仰着脸,眉眼弯弯,梨涡深深地陷下去,露出八颗牙的笑容,问道:“师兄不用忙吗?怎么今天这么有空?”
陆天佑笑着说道:“今天刚好有空,怜儿想去哪?”
雪怜没注意到师兄的称呼有什么不同,笑着说道:“反正闲得无聊,不如我们去东街那里。我记得那里有好多好吃的东西,真正的人间美味。还有那茶楼的博士,背着个嘴儿那么长的茶壶,就那样给客人斟茶。我一直都很好奇,斟茶的时候会不会洒出来?他们不会被烫到吗?”
陆天佑看着雪怜小嘴儿一张一合,嘚啵嘚啵说个不停,不禁抬头看了那人一眼,露出了一个只有两人才心领神会的笑容。
冷敏澈看着雪怜像推陌生人一样将他推开,像一只欢喜雀跃的小鹿一样奔向那人,看着她露出真心欢喜的笑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知道自己身份贵重,只要他想,那些想要巴结他的人,就会给他送来各种各样的女人来讨他欢心,可是,怜儿不同!看着那个男人向他递来挑畔的目光,他的手,禁不住用力的攥了起来。
雪怜与师兄在东街逛得不亦乐乎,吃小吃、品香茗、看杂技、买东西,早已经把那个想和她一起逛街的尊贵的睿亲王殿下忘在了脑后十万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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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雪怜在院中练完剑,正要走向房中的时候,突然注意到房顶上有个黑影一闪而逝。她娇斥一声:“什么人?”随后一跃而起,追过去后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她想起这几日在街上时,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踪。而今日自己家中又有人出现,自己并没有结怨,回京都也不过短短十几天,会是什么人呢?雪怜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进屋歇下。
刚进屋,一个黑影便从另一面墙上飘然而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只见他带着一只银质面具,赫然便是上次雪怜夜探司宾院时遇到的男子!
男子沿着墙角阴影,快速得接近了雪怜住的屋子。刚要有所动作,突然,另一个黑影从墙头跃下,一柄雪亮的剑便直冲男子面门而来。雪怜也已经从窗口跃窗而出,三个人顿时打了起来。
面具男子武功极高,他一人战两人还显得极为游刃有余。不过好象他并无伤人的意思,几番打斗之后,面具男子腾空而起,几个起落之后便消失在鳞次栉比的房脊之间。
后来的黑影是陆天佑,他刚要追去,雪怜便对他说:“师兄,他便是那晚见过我的人。”
陆天佑一惊,对雪怜说道:“此人不知是何目的,而且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师妹平日里一定要小心。”
雪怜点头说道:“师兄放心,我会小心的。”
使臣离开时,雪怜就站在街边人群里,她看着那些使臣的队伍缓缓走出京都大街。
在燕国的使臣队伍里,雪怜看到了那个带着银质面具的男子。男子也在看着她,眼中带着一种雪怜看不明白的感情。
只觉得自己心里闷闷地,是那种压抑的、有些痛、又有些雀跃。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有这种感觉,就象是离家许久的孩子,远远看到了家乡树下盼望自己归来的亲人。
使臣离开京都,他们也该回山上了。雪怜松一口气,一转身,又看见一个阴魂不散的身影。
冷敏澈带着几个侍卫站在离她身后不远处,笑吟吟地看着她。见她发现了自己,忙走了过来,“怜儿这是要去哪?”雪怜左顾右盼,没搭理他的话。
“怜儿在找你师兄?我来的时候,见他在六叔那里。”冷敏澈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你还闲哦?”雪怜斜斜看他一眼,“带三五小厮,调|戏调|戏良家女子。哦,你手中差了一只鸟笼,改日记得带上!”
冷敏澈听了她的话,“呵呵”地笑了起来,“我何时调|戏过良家女子?你吗?”他背负着双手,歪歪头看着她,“真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不如小娘子可赏脸,让在下陪你去喝杯茶呀?”
雪怜撇撇嘴,说道:“哥哥,出门照过镜子吗?”
冷敏澈不解,他摸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我脸上可是什么不妥的地方?”他看着雪怜似笑非笑的样子,猛地反应过来,扑过来就要抓住她。雪怜“咯咯”一笑,一溜烟地跑远了。
冷敏澈眯着眼睛看着雪怜渐渐消失的背影,背负的手握紧了没有送出的玉簪。还有半年的时间,她就及笄了……
等雪怜他们接到命令回山时,是使臣离开的三日后。她已经向白夫人和东哥儿冷元澈辞过行,又细细嘱咐了青荷,要她有难处便向白夫人求助。看着手里那枚银锁,雪怜思虑半天,终是放在了青荷替自己收拾好的包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