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宣读完毕,秦久回对他们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先给你们安排住宿。明日卯时正,都在这里集合。记住,卯时正,迟到者,鞭十!衣冠不整者,鞭五!”说罢便喊道:“甲六、丁四,你们两个带他们去住处。”
一男一女两个身穿普通武士服的年青人拱手称是,过来招呼他们跟着走。
这次来的一共有三十六个孩子,十个女孩,二十六个男孩。
顺着场地一边的一条小路一直往里走,不多远便看见一幢幢白墙青瓦的平房相对整齐排列,中间都是一溜儿的空旷的场地,想来就是平日里练武用的。
女子住在西面,男子在东面。雪怜她们跟在那带路的女子后面,走过一溜平房,又往后走了两道,在第四道前停了下来。
那女子回头扫了一眼,用手指点着说道:“就是这一溜儿五间。每两人一间,衣物、被褥、洗漱和日常用的东西都有。不得大声喧哗,你们自己分配房间便是。”说完,转身便走。
别的女孩子都纷纷进了屋。雪怜看了看,跟在一个长着一双丹凤眼,穿着一身红衣的女子进了左数第四间。
一进门,正对门靠里放着一张宽大的罗汉床,罗汉床上放一张半新的黑漆炕桌,炕桌上放着一盏青铜烛灯。矮榻下面两边各有两只圆背圈椅和一张小几。
右边缕空的屏风将房子隔了开来,依稀可看到里面便是卧房。靠北墙和西墙各有一张床,两床之间用一道布帘隔开了一间暗室,应该就是洗漱更衣的地方了。
床上挂着青灰色细纱帐子,帐子用帐钩挂起,上面整整齐齐叠放着被褥衣物。
东面墙上有一扇窗,靠窗是一张长长的妆台,台上放着两套铜镜和梳妆盒,上面同样是一盏烛灯。整间屋子干净整洁,空气流通极好。
雪怜满意地一笑。那个丹凤眼的女孩子已经啧啧称赞道:“真不错,比我家中好太多了!哎呀,好漂亮的妆台!好软的帐子!”她一下躺在床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软的床啊,简直像在云里一样!”
雪怜不仅“咯咯”地笑出声来,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儿。
那女孩一下子跳起来,问雪怜:“我叫白双双,今年八岁了,你叫什么?多大了?”
雪怜道:“我叫楚雪怜,今年六岁了。”
“哦,那我就是姐姐了?”白双双歪着头说道,双眼微微眯起,尚有婴儿肥的脸上已经极具魅惑众生之态。
她歪头向床上一瞧,捧起放在床上的衣物,那是一件青灰色的武士服,前襟上绣着三片绿色的竹叶。她用手轻轻抚过衣服,将它贴在脸上,闭起眼睛,“好柔软,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她睁开眼,看着雪怜好奇的表情,笑着问道:“妹妹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你家在哪儿?爹娘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雪怜心里一痛,低声说道:“我爹娘都去世了,是被人杀死的。所以我要学武功,为我爹娘报仇。”
白双双放下衣服,走到雪怜旁边揽住她的肩,说道:“妹妹莫要再伤心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有姐姐了,我会保护你的!”
雪怜不由展颜一笑,“谢谢姐姐。姐姐家在哪?”
白双双叹了口气说:“家?哼,我家很穷,爹娘又死的早,是二叔二婶将我养大。二叔是个惧内的,二婶又刻薄。为了给她儿子娶亲,竟将我卖到了青.楼,二叔屁都没放一个。我恨死了,就把那些看守我的龟|奴给杀了逃了出来!”说着,手狠狠向下一劈,丹凤眼睛微微眯起,竟露出些丝杀气!然后双手一摊:“所以,我就没有家了。”
雪怜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满不自乎地一笑:“这有什么,那些人,坏事做尽,死有余辜!妹妹,你要记住,人不能太软弱了,太软弱会被欺!要想不被人欺负,自己就要变强!要比他们都强,让他们怕你,甚至一提起你的名字,就怕得要死!”
雪怜使劲点点头,赞同道:“姐姐说得对。”
时辰已经不早,两人洗漱过后歇下。白天登山实在太累,白双双身子一沾床,便响起轻轻的鼾声。
雪怜瞪大着眼睛,毫无睡意。她看着窗外的明月,心里说道:“爹,娘,怜儿会好好习武!怜儿一定会为爹娘报仇血恨!”
次日卯时正,所有的孩子都已经全部集合在南场。有的睡眼惺松,有的衣襟不整,有的还趿拉着鞋子……
还有一群身穿青灰色武士袍的人站在他们的后面,年龄也略大一些。雪怜注意到,他们衣襟上的竹叶是蓝色的。
点将台上已经站了十几个人,昨晚的那个秦久回赫然在列。只见他沉着脸,背负着双手,眼神一一地略过台下这些人,肃然说道:“有令则行,有禁则止,上令不能必行则禁不能必止。就算你们是第一次犯错,也必须要接受处罚,这是命令!任何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都不得违抗,以后也是一样,如有违反,决不留情!来人,执行鞭刑!”
一声令下,背负双手站在场地周围的彪形大汉中,顿时有人哄然应喏,走入场中。这时也有人过来将几个衣冠不整的男孩女孩拉出队列,蛇皮鞭带着呼啸声一下下抽在那些稚嫩的背上。
雪怜昨晚虽然睡得晚,却早早被恶梦惊醒。她卯时刚至便起了身,看看时辰不早,又将白双双喊了起来。
白双双偷眼看了看雪怜,正巧碰上她望过来的眼神,有些庆幸,又有些俏皮地冲她挤了挤眼睛。
执行完鞭刑,所有人都已经入列。秦久回又开始说道:“今日你们来到这里,要想成为强者,必须要付出超乎想像的艰辛和努力。吃得住苦,受得住累,才能有所成就。
若想要成为强者,必须要有一个好的身体,坚强的意志,不怕死的精神!这里,不是一个随意来去的地方,除非是死,否则,任何人不得中途退出。
既然你们选择了站在这里,就该清楚,从这里出去的人,或许会是暗卫;或者会是杀手;或者会是斥候;或者会是密碟;也许会加入黑甲士。
你们都会是暗夜的一员,你们终生都将绝对忠诚于门主,决不允许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