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独峰其实是五座独立的山峰,因为这五座山相邻又各自为峰,世人称之为“五独峰”。五独峰绵延数千里,挡在周国与西燕、南齐两国交界处,尤如一道天然的屏障。
其中金峰三面为刀削般的悬崖,只有南面有一条弯曲陡峭的小石径,是上山唯一的路。
雪怜被暗五带到金峰山下,来到一间草堂前。只见那里已经有三四十个五到十岁大的孩子,有些孩子一脸菜色,明显营养不.良;有些则一身傲气,衣着华贵,脸色白净红润。不论哪种孩子,都是恭恭敬敬地候在那里。
雪怜一到,所有孩子的眼光都看了过来,却无一人向前询问,可见都极有规矩。暗五将雪怜送到,转身便回去复命了,并无一言交待。
过了正午,有一身穿灰黑色劲装的男子走了进来,两眼左右一扫,清咳一声道:“好了,你们现在跟我上山。记住,是步行上山!晚饭要在山上吃,份量有限,先到先得。”
雪怜一听,嘴角直抽,差点没笑出来,这和前世的广告词真是有的一拼!有的孩子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男子嘟囔着说些什么,转身便走。雪怜离门近,隐约听到了一句:“希望一会你们还笑得出来!”
出了草堂,沿着小路不远就是一座山门。过了山门,一条极陡的石阶小路蜿蜒而上,站在下面的台阶,上面的台阶几乎就在眼前!台阶只有五六尺宽,两边并无扶手之类,台阶下是极深的树丛,若有一个不慎跌落阶下,只怕就会落得个粉身碎骨了。
这些个孩子里面,应该有一些已经开始练习基本功了,脚下很有力,身姿敏捷,远远跑在前面。而更多的孩子则一步步小心地向上攀去。雪怜走在后面,深呼吸、缓吐气,步伐不急不缓。
爬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山顶仍然遥遥无期。果然如那人所说:希望一会还能笑得出来。这根本就别说笑了,估计这些孩子心里,连哭的心都有了。每个人都脸红如血,气喘如牛,但谁也不能停下来,因为上山的石阶太窄,如果有两个人并排站,后面的人就休想过去了。
雪怜也出了一身的汗,因为呼吸太过用力,肺部也隐隐作疼。她停下身子,用力地吸一口气,接着向上爬去,慢慢地竟赶了上来。
后面有的孩子干脆坐在石阶上,用衣袖拼命扇着凉,愁眉苦脸地样子;有的孩子手脚并用,如一只只四脚蛇,慢慢地向上挪。
雪怜前面还有不到十个孩子,其中有一个面带菜色,身体极瘦的男孩子,脸上气色如常,呼吸平稳,步伐稳健,只在鬓角微微有些汗渍,远远走在前面。
又过了一个时辰,太阳已经西斜,收敛了它的威力。山上凉风习习,如果这是在旅游,应该会有人感叹大自然的美丽。可是现在谁也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种美,所有人都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脚下的台阶上去。
孩子之间的距离越拉越长,往往几十米的距离都没有一个。每个人心里现在大概连哭的心思也没了。没人停下来,也没有人退缩。几乎是本能的,木然的,手脚并用地爬向那个似乎永远在天边的山顶。
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雪怜终于爬到了山顶。她爬上最后一级台阶,摇摇晃晃地站稳身子,差点就哭了出来!
山顶如一片平原,一眼看不到头,到处是高高低低的房屋,鳞次栉比,如同一个小镇。脚下是一片平整的场地,大约有三四亩地那么大,地面光滑如镜,如被精心打磨过。
场地上整整齐齐摆了三十四张案几,案几上是精心烹制的菜肴。虽然已经散了香气,没了热度,却仍然成功地勾起了雪怜肚子里的馋虫,拼命地提出了“咕噜咕噜”地抗议,她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看到先前爬上来的人已经在狼吞虎咽,她也忙找到一个空座坐下来,享用这顿来之极不易的晚餐。
陆陆续续有更多的孩子赶了上来,每个人都饿得两眼昏花,然后像狼一样扑到案前。
直到最后一个孩子上来,竟没有一个掉队,没有一个放弃!全部吃完饭后,他们便被人集中在了一块空地上。
月亮已经升到树梢,有武士点起了几十盏松油灯,照得整个场地如同白昼。空地前方是一个小型点将台,点将台上已经站了七八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和同款衣衫的女子。
这时,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慢慢地踱了过来。他一出现,顿时场内便发出一阵抽气声,这真是一个极美的男子:
只见他身穿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衣摆在松油灯下闪着莹莹的光茫。腰间月白祥云纹的束腰上只挂了一块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银丝带束住发尾。两鬓几丝乱发,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扫过他如玉的脸庞,让人几乎忍不住要为他拂去。看着他,心里软软的,麻酥酥的,连呼吸都情不自禁地轻缓了下来。
他漫步穿行于孩子们之间,慵懒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本座元少卿,是你们所在的金峰峰主。想必你们来这里之前都已经知道,你们将要做的是什么。今日第一关,表现都还不错,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本座也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给本座一个惊喜。”
每个孩子用或崇拜或艳羡的目光看着他,有个男孩看着他呆立当场。元少卿走到他的身边,丰润的唇只在唇角轻轻挑起一丝笑意,乜斜着眼睛问道:“本座,好看吗?”
那孩子脸红红的,如梦似幻地说道:“好看!”
元少卿粲然一笑,桃花眼中流光溢彩,似是漫天星子尽入其中。他挑了挑入鬓的剑眉,轻声说道:“很好!本座喜欢,那就赏你围着场地抱头蹲跳三圈,不得少一步哦。”
有几个孩子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元少卿微微转身,看着失笑的孩子,眼神如利刃,手指轻点:“你,你,还有你,十圈!”
场内一片死寂,再没有一个孩子发出任何声音。
元少卿满意地点点头,“秦久回,你给他们讲一下峰中的规矩。”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翩然离开。
点将台上一位虬髯大汉向前几步,开始宣读金峰的训练规矩。满场静悄悄地,只听得他粗旷的声音在场地上方回响:
“……
不得内争,发现一次鞭二十;
不得私自下山,发现一次鞭三十;
不得陷害污蔑同门,违者鞭五十;
不得随意泄露山上的秘密,泄露秘密者,杀;
不得违背峰主旨意,违者杀;
不得……
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