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的人都一窝蜂的出了门,乱哄哄地顺着臭水沟分两个方向追了出去,掌柜的才颤着两条腿从柜台后面挪了出来,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摇摇头,唉声叹气地准备关门休息,刚回过身来,便见一个俏丽的年轻女子笑吟吟地站在他的身后。
掌柜的一口气没上来,顿时两眼翻白软倒在地上。雪怜无奈地耸耸肩,她好心好意想跟他打个招呼来着,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经吓,这可不能怪她哦。
雪怜轻点足尖,直接跃上二楼进了自己住的房间,将不久前才从别人家“拿”来的东西包了包,扛在肩上,从后窗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里。
小镇东南四五里地,追出来一无所获的官兵正蔫蔫的往回赶。
刚有了贼人的踪影,结果还是让他们跑了,这功劳还真是不好赚。“大人!”一声惊呼打断了为首那人的思路,他抬头一看,朦胧的月色下,一个黑衣女子正斜倚在一棵树上,怀里抱着一把剑,侧着脸向这一边看来。
那人一个激零,张开双臂拦下了跟上来的官兵。黑衣女子正是楚雪怜,她挑挑并不存在的刘海,心里美滋滋地叹道:“哇!我这个造型好酷,真正的女侠风范!”
“大……大胆贼子,居然敢守在这里……”说话的正是最初出现在客栈里的小头目,只见他两股战战,颤抖着声音,硬着头皮指着雪怜喝道。
雪怜“扑哧”一笑,缓缓向他们一群人走了过来,“我在这里,是为了等你们来抓我啊,难道你们不是在找我吗?”她边说边往前走,所有的人都不自觉得随着往后退。
为首那人咬咬牙,一抖袖子,手里便落进了一样东西。他刚要抬手,一柄雪亮的匕首已经自雪怜手中飞射而出,正中那人的咽喉,那人连吭都没吭,就软倒在了地上。
“还敢发信号,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雪怜阴泠泠地说道,将浑身的杀气蓦然间爆发出来,向对面的人群压了过去。
“扑通”、“扑通”几声过后,有好几个人已经瘫软在了地上,一股恶臭传了出来。雪怜皱皱眉头,用手轻轻扇了扇鼻子,说道:“我知道,其中有些人是被上司所逼,迫不得已才出现在这里……”她顿了顿,看了看人群里不住点头赞同的几个人,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只杀那种死性不改的狗,不会滥杀无辜。我数一二三……”
雪怜还没有说完,人群已经“唰”的分成了两伙,“很好,闪出来的人可以后退十步,但不能跑掉哦。”
留下来的那十来个人互相看看,都知道今天怕是难以善终了,咬了咬牙,扬起手中的武器,狂叫着冲了上来。雪怜一抖手中的剑,向前飞掠而去,如同一只下山的猛虎,扑向“咩咩”直叫的小羊群。
“寒月”出鞘,瞬间划过一人的脖子,接着刺进另一人的心口,两个人都还没有倒下,第三个人已经被斜斜劈成了两半。在所有人眼中,这个穿着黑衣的女子,成了午夜嗜血的幽魂,飞快地收割着别人的性命,眼里那种对生命的淡漠,让人觉得心寒成了冰!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或许更短,十几个人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她回过头,冲那些吓得六神无主、魂飞魄散的小兵们嫣然一笑,雪白的牙齿似是夺命的利刃,瞬间击中了几颗脆弱的心脏,又有人软倒在地,晕了过去。
提着滴血的剑,收回那人脖子上的匕首,雪怜走到他们前面十步远的地方站定,说道:“回去之后,知道该怎么说吗?”所有站着的人面面相觑,齐刷刷摇了摇头。
“嗯,实话实说好了。”雪怜指指西南方向,“看着点,我去那边了,哦对了,还有我那个同伙,我们两个人,都向那个方向跑了,知道吗?”她冷冷地看着那个小头目,“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谁不老实……哼!”
“不会,咱们都看到了,女侠……哦不是,那两个人都向西南方向跑了。对不对,弟兄们?”小头目反应很快,谄笑着冲雪怜弯了弯腰,又回过头,打保票似地询问道。见所有人都一致点头表示赞同,雪怜满意地“嗯”了一声,拧身提气而起,向西南方向快速掠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雪怜消失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那些人仍站在原地没敢动。又过了一刻钟,等确认那个女魔头真地走了,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有人忍不住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哭声在死寂的、刚刚经过杀戮的深夜里尤显得令人毛骨悚然,却没有一个人出言反对,每个人心里只有释然,以及劫后余生的侥幸。
从西南方向转了一圈又回来的雪怜,轻松跃上不远处的一棵树,对着上面的冷敏澈撇了撇嘴,轻声说道:“这么弱,也好意思拉出来遛。”
冷敏澈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你以为高手就像豆子,随手一撒就能撒出一大把吗?他们都是各府衙的衙役,平日里也就是巡巡街,抓抓贼的角色。你在他们面前,那是望尘莫及、神一样的存在,让你对付他们,那是欺负人。”
雪怜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她伸手轻轻拧了冷敏澈腰间的软肉一下,偎在了他的怀里。两人在树上腻腻歪歪,树下的一群人如同石化般呆立在当场,直到两刻钟后雪怜快要睡着的时候,他们才拖得拖、抬得抬,三三两两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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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回去向上头一交代,立刻有十来个人闻讯赶到了衙门里,向他们细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这十几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浓浓的铁锈味,眼里的狠戾不下于那个女魔头,无形的气场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等问明了事情的真相,这些人便骑上马,快速向西南方向追了过去。
直至快要天明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了一只白色的布偶样的东西,静静地挂在一棵小树上,在奶白色的晨雾中,不仔细看,很难被人看到。
这是一块用棉布帕子扎起来的布偶,上面用粗粗的炭笔画了一个怪模怪样的笑脸。打开一看,里面有张纸条,上面是写得极其难看的一行字:“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我已经走远了哟,来追我呀,来追我呀!”有人忍不住哧笑出声,但是看看显然已是暴怒的首领,又忙闭住嘴,忍了下来。
那首领紧紧咬着牙关,两颊咬肌高高凸起,铁青着脸,狠狠一脚踹在一旁碗口粗细的树上,只听得“咔嚓”一声,大树已经应声而倒。
“大人,我们还追不追?”旁边一人抱拳问道。
那大汉冷哼一声,“你以为,他们就真得向这个方向去了吗?追什么?回去!”
等十几骑如风般卷走,只留下一块被踩到土里的棉布帕子和那棵遭了池鱼之殃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