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攸君进了门,见到曾老爷子微闭着双目斜躺在榻上,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样子。他轻轻一笑,自行坐在了榻旁一只锦凳上。
“曾大人身体可好些了?”冷攸君笑眯眯地问道:“朝堂之上少了曾大人,本王有些力不从心,还望曾大人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早日康复。这政事,可离不得曾大人啊。”
曾杰微微睁眼,斜睨了冷攸君一眼,剧烈地咳了起来。半天方才说道:“谢殿下好意!老臣这几日,昼夜咳个不停,头晕目眩,浑身乏力。果然是人老了,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朝堂之事,还要有劳殿下多多费心了!”
冷攸君“呵呵”一笑说道:“正好本王今日带了御医,不如让他为大人诊诊脉,看看病症如何,也好对症下药?”
曾杰摇摇手,吃力地说道:“都是老毛病了!御医也看过不少,只嘱咐了要静养。劳殿下惦记着,老臣不胜荣幸之至。”
“哎,大人客气了。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家人互相照应本就理所当然。”冷攸君笑眯眯地说道。
一家人?!曾杰睁开眼睛,不解地看了冷攸君一眼。也是,自家孙女嫁给他的弟弟,算得上是一家人。
“哦,看本王这记性!本王今日来,是向大人报喜来了!”冷攸君端起家仆放在他面前的茶盏,轻轻拨着茶叶,慢吞吞地说道:“今日本王听说嫣儿身体不适,心忧不已,专门派了御医为她诊脉。呵呵呵,不想,竟是嫣儿有喜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大人觉得呢?”
有喜?!曾杰眼睛蓦得睁大,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看着冷攸君的薄唇一张一合,如同恶魔诅咒般地声音继续说下去:
“不过,才刚刚一月有余。本王知大人一向关心嫣儿,所以才特地来向大人报喜!”
曾杰如遭雷击,他颤抖着手指着冷攸君,“你……你……”
“没错!孩子是本王的!本王一直倾慕嫣儿,这些年一直没有变过。当年的阴差阳错,让本王与嫣儿失之交臂。”冷攸君蹙起眉头,幽幽一叹,将茶盏放在一旁的案几上说道:“为此,本王一直深以为憾!此事是本王情难自已,不怪嫣儿。但本王却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让本王再次选择,本王仍会这么做。”
曾杰脸色煞白,眼前一阵阵发黑,头里“嗡嗡”作响,胸闷恶心,几欲作呕!
眼前的这个人,还能称之为人吗?他倒行逆施,丧失人伦!如此**不如、丧心病狂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这样的人,一旦坐上皇位,可想而知,周国的天下,必将尽毁于此人之手!
冷攸君看着曾杰,冷冷一笑道:“如今,曾大人是本王孩儿嫡亲的外曾祖父,您说,我们可算是一家人?”
听着被齐王加重了语气的“一家人”三个字,曾杰手捂着胸口,喉咙里“咕咕”有声,两眼翻白,慢慢地倒了下去。
这一次,曾杰曾丞相,是真的病倒了!
安庆侯爷、工部侍郎曾昊天另有府邸,听得老父病重的消息,带着侯爷夫人回了曾府,亲身侍奉老爹于病榻。
看着昊天的憨厚模样,曾杰老泪纵横。他嘱咐儿媳余氏:“你去宫里拜见皇后娘娘,告诉娘娘老臣病得重,想要见她一面。”
凤仪宫内,曾巧嫣看着左下首不停拭泪的母亲,心里不断猜测着祖父的意思。
冷攸君派来的侍女就站在一旁,有些话也不好问。她淡淡地开口说道:“母亲回去告诉祖父,让他老人家好好养病。等过些时日,本宫……”一句话未完,一阵恶心涌上胸口,她“呕——”地一下吐了出来。
余氏慌忙上前,哭着说道:“我可怜的……”话音未落,被曾巧嫣一个凌厉至极的眼神制止了。她用手使劲捂住嘴,将欲脱口而出的痛哭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吐了一会儿,曾巧嫣觉得舒服了些许,就着宫女的手喝了些水漱了口,用锦帕拭了拭唇角,才又说道:“本宫择日会出宫探望祖父的,且请他放心!”接着便端茶送了客。
余氏依依不舍地看了曾巧嫣一眼,心里充满了担忧。如果是皇上在的话,孩子的到来无疑是一件举国同庆的大喜事,但现在……
她的嫣儿,命运怎得如此不济!
看着母亲出门,曾巧嫣冷冷地下令:“告诉齐王,本宫要见他!”那侍女躬身应是后悄然退下。
快到晚间的时候,冷攸君才走了进来。他呵呵笑道:“听侍女说嫣儿要见本王?可是想本王了?”
曾巧嫣厌恶地皱起眉头,一声不吭。冷攸君走过来将她揽在怀里,低声说道:“嫣儿有事?”见曾巧嫣没有如往日般摆脱自己,他欣喜若狂,扳过她的脸就向她吻去。
还没凑到跟前呢,曾巧嫣已经用力推开他,弯下腰,吐了起来。她一边吐,一边用力推着身边的冷攸君:“你躲远些,你身上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冷攸君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没味儿啊?本王从朝堂上刚过来,还特意洗漱过呢。”虽如此说,到底又坐到了下首离她远远的位置。
等曾巧嫣吐够了,直起腰才说道:“祖父病重,你为何不跟我说?!”不等冷攸君开口,她又接着说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探望祖父!”
“可是你现在胎相未稳……”
“你直说答不答应吧,啰嗦什么?!”不等冷攸君说完,曾巧嫣已经烦不胜烦地打断了他话。她斜斜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你心里算计的什么我都知道。但祖父执拗,不妨让我回去劝劝他。”
冷攸君抬头细细地看着曾巧嫣,但她脸上除了冰冷,看不出什么端倪。
看到他猜疑的样子,曾巧嫣再次开口:“不信就算,当我没说过!”说完,一歪身子倚在榻靠上。
“好!本王答应你,明日本王亲自陪你去……”
“我想自己去!”话再次被冷冷地打断,冷攸君心里也有些无奈和恼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等曾巧嫣从曾府回来,虽然曾杰仍未上朝,但他的门生,却在有意无意间,靠向了冷攸君。
对此,冷攸君大喜过望。他现在志得意满,只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能顺理成章地继承大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