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连绵不绝,扯不断,理不清,绵绵不尽情思……
次日的雨后天晴,阳光灿烂,万里碧空。
馨香的清晨,清新的空气迎面吹来,惹得人都能打了个喷嚏,神清气爽的!
仪夏就坐在御花园的秋花丛中绣着手里的肚兜,紫湘的孩子出生时,穿上娘亲亲手绣的衣服,必能长命百岁,幸福健康!
唇角不由绽出一丝爱怜幸福的微笑……
“绣东西,就这么高兴吗?”
轻笑一声儿,仪夏手里的绣锦已经被人抽了去。
“卫夫王上也有闲情雅致赏玩这园中风光吗?”
她扬起脸儿,满脸笑意在阳光下镀成精致的明丽。
“美好景物人人都爱,更何况……”他微微倾身,轻加一句,“佳人在此……”
仪夏莞尔:“卫夫王还真是会甜言蜜语啊?”
“朕所言皆实,冥儿……不喜欢听?”
他黑玉般的眸底,闪烁着幽深的光。
“卫夫王那是一国之君,冥儿只是一个小小的静王侧妃,岂敢不爱听?”
女子秋波滟滟,嫣唇染笑,抬起玉臂扶着石几欲要起身。
月勒已伸手握住了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不过轻轻一带,便见女子衣袂翩跹,如燕般落进男子怀中……
“卫夫王,请自重!”
仪夏双颊酡红,一双杏眸含怒,挣了挣想站起身。
“朕若说,偏不放呢?”
“你--”
仪夏话未完,却听一声怒喝:“放肆!”
二人惊讶抬头,便见皇后扶着太后不知何时立在了那儿,太后满面怒容,气得全身都在打颤!
仪夏伸手推开月勒,不动声色的退后三步!
太后脸色铁青,寒冰般的犀利目光扫过仪夏,又转向卫夫王:“静王妃举止失仪,让卫夫王见笑了!还不向卫夫王谢罪?”
卫夫王却仿若未闻,淡笑不语。
仪夏低着头,唇角却含着一丝谁也看不见的诡异笑意,顺从的起身,正欲赔罪之时,忽有一双手一把扶住她,淡淡的香味软若飞绵!
她讶然抬头--边国的那位小公主,一身粉红色的异国装束,高束墨发,虽还稚嫩但已显高贵的面庞微扬。
“傲慢的扫了一眼皇后,转向太后:“紫湘的太后娘娘,明长有罪!”
说着就要跪下!
太后忙忙支使宫女扶住,口中道:“明长公主快快起身,有什么话慢慢说!”
年方十岁的边国公主,如花的小脸儿上满是怯怯的泪水。扑过去抱住太后的腰,扬起小脸儿,声音如软讨喜。
“太后奶奶,是明长拉着卫夫王上赏园子,可是明长年幼淘气,非要玩儿捉迷藏!
方才明长就躲在静王妃后面,王上来找明长时,惊吓了在此绣花的王妃娘娘,许是娘娘在日头下坐久了,一起身就要晕过去!幸好卫夫王扶住了王妃!
明长闯了祸,不敢出来……所以太后奶奶才会误会王妃,明长知道错了,太后奶奶你不要生明长的气好吗?”
一番话说的妥妥帖帖,摆出小孩子撒娇的劲儿,软生生的小手拽着太后的手一个劲儿的摇晃!
皇后本是一旁站着,此刻微微一笑道:“明长公主放心吧,太后仁德慈祥,是不会怪你的。”
太后爱怜的了不得!忙伸手揽住这可爱的打紧的小公主:“是哀家误会了静王妃,明长公主乖,哀家不怪你!”
明长立刻就破涕为笑:“明长就知道太后奶奶不会怪罪明长!”
放开太后的手就跪下来,声音甜美稚嫩:“阿若明长谢太后奶奶恩典,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乖!”
太后被哄的舒心笑起来,亲手扶起小丫头,端详一番。
“年纪和华泗一般大小,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啊!这阿若王可有福气,得了这么个标志的小丫头,怪不得这次就带来了,真是讨喜啊……”
明长嘴儿甜,立马抱着太后嬉笑:“那明长以后常常去找太后奶奶玩儿,可以吗?”
“呵呵呵……当然可以,明长乖!”
明长便也笑得灿烂如花,娇娇嫩嫩的一个边国女儿!
月勒勾了勾唇角,缓缓过来,微微一揖:“太后安好!”
太后也正容回礼:“卫夫王金安!”
月勒低下头来,微微一笑:“明长,随朕回去吧?不然你父王可就急了!”
明长清亮的眸子忽闪忽闪,甜甜一笑,向着太后施礼:“那明长就告退了!”
“去吧!”
眼见一大一小渐行渐远,太后方收回慈祥笑着的目光,落在仪夏身上,渐渐变的冷了:“皇后先行退下,哀家有话和静王妃说说!”
“是。”
皇后恭敬应了,转身领着众人而去……
只待满园子除了纷飞的桃花之外,就只剩下二人时,太后骤的扬手一耳光打在仪夏的脸上!
清脆的一声儿,惊散飞花如雨而下,迷乱了视线……
仪夏勾了勾渗血的唇角,苍白容颜上是五道艳红的指痕,迅速的浮肿起来……
“静王妃不知廉耻,不守妇道,实在是皇室的不堪!”
太后阴沉着面孔,目色锐利。
“今,哀家亲自懿旨,赐静王妃秘密饮鸩自咎,对外宣--”
“母后,请三思。”
君影自那边花径过来,淡淡道,不是请求,就是带着帝王威仪的命令!
仪夏抬眸,他怎么会来……
太后也不过一愣间,冷冷打量着君影:“静王妃不守妇道,论罪当赐三尺白绫!哀家已经保全她的颜面,不知皇上还想怎样?”
君影微微一笑:“母后年事已高,并且当年自己亲口立下重誓,再不理外界之事!朕也已经不再年幼,有些东西,母后既然已经放下了,那就放下吧,何必再委屈自己捡起来呢?”
淡淡一番话,惊顿太后:“你!”
“四承,送太后回祥瑞宫,顺其意愿,从此安享晚年,诸事不问!”
言毕,再不管太后的怒意,转身扶着仪夏而去……
这一年秋末,阳光温暖的像母亲的手,只是儿臣……真的已经不再是那年的年少轻狂……
桃城的桃花,就这样任性的,散乱人间……
“潜龙殿”外,松木青葱,淡淡的松香和着桃花的缤纷,被微风缓缓扬起,吹进敞开的大门里……
“脸可还疼?”
挥手示意宫女太监退下,君影方随意坐下来,取过一瓶药膏,食指拈出些青碧的液体,轻轻涂在仪夏的脸儿。
“这是大内皇宫最好的“凝雪膏’,不出几个时辰就可以消肿。”
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杏眸中无波无绪。好似白莲花瓣似的脸上还有淡淡的血痕……
“冥儿?”
仪夏微微一笑:“君影,你不该如此对待你的母亲。”
男子涂药的指尖微顿,继而云淡风轻道:“今日的晚宴,你便以身体不适,无需参加了。”
“如此甚好!”
仪夏也不追问,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翻身就倒进床里,闷闷道:“反正我这身子,按理儿只要头一天出席应应景也就罢了!不如冥儿回王府如何?正好可以……”
冷哼一声:“给静王爷准备婚礼!”
君影摇摇头笑道:“你当真一点儿不在乎吗?”
仪夏好笑的抬起头:“在乎又如何?该是你的,终究都是你的,若自作聪明,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