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男子漫不经心的俊美容颜上第一次布满狰狞的暗怒,好似黑云压城,凤眸中流转着森冷的光泽,寒意侵人,其威惊得身后二小童不由自主跪倒在地,深深伏地。
卫抒刁蛮无礼的面孔也是微变,怯惧的脚一软跪下,再没了方才的放肆:“卫抒该死,请皇兄恕罪!”
“卫抒。”
男子很是平静,平静的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暗涌着汹涌的波涛与怒意,低低的声音带着淡淡蛊惑,很好听,却有魔力一样透人心寒。
“皇……皇兄……”
“知道吗?那个“弱女子’,就是将朕一举击败,败得朕的臣民如今只能退至最贫瘠极寒西北之地的……桃城,永大人!”
太阳半边脸都已沉了下去,夕阳将整个天空都染成火红的颜色。
下午的田野之间余热未散,稻谷成熟的气息混杂着秋风的缱绻,有闲适的慵懒的恬静……
有女子一袭宽大白衣漫步在池塘草地上,虫鸣蛙叫此起彼伏,露水初降,泥土的芬芳氤氲。
枣红马儿打着响鼻,在枯草之间觅食不多的嫩草茎。仪夏扶着腰倚着马儿,眺望着远山模糊黛黑的轮廓,溪水在脚下“汩汩”流淌,丝丝凉意便一点一点侵满全身……
“你一路跟着我,把本姑娘赏景的兴致败坏了,为何还不走?”她闭上眼睛,头有些晕眩,许是大病初愈,身体还不大好。
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依旧蒙面,负手冷哼:“陆子祁在附近?”
仪夏疑惑的回头:“陆子祁?”
“若非陆子祁,凭你……”
那双冰霜般阴鸷的眸子里满是不屑。
“也能知道爷的行踪?”
仪夏一怔,继而忍不住笑了,声音清脆悦耳,却满是冷嘲:“陆子祁哪儿敢出现在本姑娘的面前?”
那黑衣男子不语,只是一双眸子深邃的盯着她。
“你不必用这种眼光看我!本姑娘自有办法知道你的行踪,却偏偏不告诉你!”
她挑衅的微扬黛眉,踢踏着清澈的溪水走上岸。
脚还没沾上鞋子,就叫人一把扼住手腕,仪夏一愣,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这人何时出的手!
那人略略搭上她腕上的脉,仪夏讥讽的笑着任他把脉。
太阳已经落山了,天地一片深深如墨的蓝色笼罩下来,风儿也凉了,丝丝冷冷的,带着一股淡淡的涩香……
彼此离得颇近,那人身上冷如冽冬的气质让仪夏很是不舒服,不由冷眼瞪着那人:“可检查完了?本姑娘不会武功,你放心好了!”
用力抽回手,女子长发一甩,发梢擦着那人脸颊而过,留下浅浅的清香。
仪夏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向着那人道:“喂,隐形人,你知不知道……”
竖起食指指着他,女子笑得颇是邪恶:“你好香啊?哈哈哈……”
女子猖狂大笑着纵马而去,只留下悦耳的笑声在田野之间回荡……
黑夜之中,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只有那双眸子,闪烁着微微碎光,映着溪底那轮被溪水冲碎掉的月亮……
秋天的夜,地气散的很快,月儿朦胧,芭蕉残败的更加凄凉,竹林却依旧青翠欲滴,四下静谧馨香,有竹木制的高台立在院子中间,朴朴素素,却无端叫人觉得温馨简单。
有女子翻身下马,踩着满地银辉走近院子,篱笆是刺篱子扎成的,院门却是木头的。
拉开院门,顿时一股秋菊的药苦味迎面扑来,带着秋露的清冷,仪夏享受着凉意的抚弄,撩开面纱深深吸一口气,沁人心脾的清新芬芳。这古代的空气可真是好啊!
女子满意的笑了:“算你聪明,没有再跟着本姑娘!”
莫不说仪夏今日真长了见识!
一出城门,就撞上个男人带着几个人拦路!
仪夏本以为自己又不知触了什么霉头,被人拦路谋杀!哪儿知道那男人居然是“落叶庄”的庄主!
这家伙真真有趣,不知道是仪夏的戏演的太好了还是怎么的,这人不知哪里得了消息来拦仪夏,见面二话不说就跪下,硬要追随她左右!
仪夏那个无语啊,这人是不是有病啊?被她害的差点挂掉,居然还非要“投奔敌营”?
无奈那家伙固执的跟石头没什么区别,跪在那儿死不肯起来!
仪夏当真笑死了,怪道人家说这落叶庄庄主是个死脑子,看来果真如此!
亏得不知哪位,能说动这么个石头去突袭薛家,也算是个人才了!
仪夏顺水推舟答应了,待四个人欣喜起身时,女子却一拍马屁股跑路!
当她白痴啊,天下有这么掉馅饼的吗?没准下一句就是邀请她去庄上一叙,然后再奉上杯毒酒……
果然,那落叶庄庄主就在后头喊:“姑娘缓行!恳请去庄上一叙……”
那会儿,仪夏早撒丫子没了影子!留下一大堆马粪给他慢慢去小叙吧……
抬头看看漫天的繁星,远天有团团乌云,看来今夜又是要下雨的了!女子四下里窥探一番,确定无人之后,对着无人的空旷轻笑:“我们去看星星如何,不是说十哥以前经常带你去看星星吗?”
竹叶“沙沙”的摇晃着,只有风儿穿过的声音,女子探出半个身子,倏忽就如鱼儿入水般,足儿灵活的点地跃上了高台……
高处不胜寒,仪夏裹着一件纯黑的裘袍还觉得有些凉意,高台上很是旷阔,天空似乎低下来一样触手可及,伸出手却又远远没有尽头,低头便见蜿蜒的山路在银辉下弯弯曲曲的通向山下,其间参差树木,好似鬼魅般摇晃……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薛家也颇是穷了些……”
仪夏撇着嘴儿踢踏着木制台面的稻草,嘟哝着,不防身后忽然响起尴尬声音道:“还请姑娘见谅,只是此处虽然看似荒败,但是山中布阵诡异,是薛家在桃城特别设的点儿。是摆脱跟踪的佳处……就是条件差了些……”
仪夏吓了一大跳,尖叫着爬起身指着那人怒吼:“你是属鬼的啊走路都没声音?”
一男一女同时怔住,半晌,女子勉强一笑,抱拳道:“属下薛家薛倩。”
男子也抱拳:“属下薛家薛彻,家主让属下带话给姑娘的主子,上次多亏冥夫人相助,薛家才免遭灭门之灾,今后但凡用得上薛家的,夫人只管开口!”
仪夏指了指女的:“你是薛家大小姐薛倩?”
再指了指男的:“薛家大弟子薛彻?”
二人一起抱拳:“正是属下!”
“得得!”仪夏不耐烦的晃手,“不要自称“属下’好不好?我家夫人并没有收了你们薛家!”
二人微怔,互视一眼:“这……”
仪夏莞尔,面纱在晚风中飘荡:“听闻薛家弟子皆不修习大深武艺,但奇门异阵却是天下所不能及,故而至今屹立江湖不倒之地,就连上次落叶庄也是因为用了不齿之法才使薛家差点遭灭门之灾!”
二人又互视一眼,薛倩抱拳道:“不知夫人有何用得上薛家的?薛家必鼎力相助!”
仪夏微微一笑:“夫人用得上你们时,自然也就不会客气了,但夫人说了,只是请薛家帮忙,故而之间不会少了薛家的利处,听闻贵家族即将为先祖修建九九八十一连环阵以护先祖神灵,夫人有白银一万两送上。还望二位向家主转达夫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