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对上女子小狐狸一样促狭的笑意,凤眸里的邪肆,缓缓融化成无奈的笑意:“你这个女人啊……”
仪夏“嘻嘻”皮笑肉不笑的,将目光转到自己掐在卫夫王那只受伤的右臂上--“王上再不起来,冥儿只怕一个不小心……王上龙体受损啊……”
女子猫儿一样缩着脖子,脸上却是奸诈的笑,还摆出一副好人的模样!
当真把个卫夫王惹得又好气又好笑的,伸手拽过那只鸟肉,撒手起身!
“朕的兴致叫你破坏了,这鸟肉就当做补偿!味道不错!”
“哼……男人就没一个好人!”
仪夏衣衫不整的起身,骂骂咧咧,狼狈的抓起“流星矢”,又去射鸟儿了……
“将军,涯角渡上有探子发现半空的飞鸟无故被射杀!”
西羌卫夫大营帅帐之中,士兵单膝跪地,洪亮的声音回话!
大帐内陈设简单,正对面一个巨大舆图设在架子上,一位身材高大的铁甲男子背对着来人,似正认真的查看舆图。
闻言,男子微微弯下去的腰肢挺直,转过身来!
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在塞外禁受风吹雨打而显得愈发坚毅,高高的额头,一双眼睛好似隼鹰般透着精澈的光,无端的透出让人信服的威言!
“这么说,卫夫王上就是无碍了?”
“贺将军,属下以为,应该立刻派人去营救王上,以保王上龙体安全!”
立刻就有卫夫的大将,急切上前,抱拳道。
哪知那贺云溪却铁着一张冰山般的脸,看也不看那大将一眼,向着西羌之兵喝道:“立刻整顿大军,今夜,夜袭水裔大营!”
“是!”
“贺将军!”
那大将立马直起身来,指着贺云溪,怒道:“将军这是何意?莫非是要置圣上的安全于不顾?你西羌皇帝命你来接应我卫夫王上,如今将军如此,未免欺人太甚!”
贺云溪缓缓转过脸,脸上没有一分表情,目光炯炯有神的径直刺向卫夫大将:“无知愚笨,何以堪任大任?”
冷哼一声,贺云溪大步跨出大帐,独留那气得不轻的大将在后面指着贺云溪全身哆嗦:“你,你!你……”
夜。
塞北冽风,却是夹着飞沙走石,击打在驻扎于归宁县的水裔大军那厚厚的帐篷上,撼动的深深扎地的桩子也“嘎吱嘎吱”的响起来!
“将军,涯角渡那边有探子来报,许多飞鸟被一道金光射下!别人或许不知,但是小姐手下训练出来的人,却知道那是流星矢的威力,只是箭矢后面绑了金线!”
金甲军现任首将孙旭,朗朗的立在寒风之中,目光灼灼。
金甲军不受任何其他人之命,以守护唤曲人保卫紫湘桃城为己任。
故而仪夏不在,五百金甲兵根本不再受命,皆是凭空消失了般,皆是去寻找仪夏,独有领将偶尔来通报一下消息。
水裔城闻言,本因为多日不曾安眠,而黯淡的眼睛倏忽射出光泽来,立刻转身,一边疾走,一边沉声喝令!
“李忠,你留一万大军守住营地,派黄息领三万大军守住北郡城,没有命令不得离开一步!潘肃虽本将军立刻赶往涯角渡!““是,将军!”
水裔城不待他人多言,解下马缰,急速出城而去……
今夜无月,漫天也无一颗星辰,只有肆掠的狂风呼啸。
“贺将军,探子来报,水裔城离开营地了!”
“哦?”
贺云溪微微一怔,刀削般的毫无表情的石头脸上,有了一丝疑惑。
“以本将军对水裔城的了解,他不该是这样不顾大局的人……那个冥夫人,究竟是个什么人物,竟能灭我联军三万,杀我兄长,让卫夫的王为之跳下万丈深渊,水裔城这样的人,也……”
“将军,机不可失,水裔城不在,我军正好袭击水裔大营,以报北郡之仇!”
立刻有谋士提议!
贺云溪微微疑惑的脸,很快恢复一派冷漠:“红颜祸水!冥夫人?本将军倒是要会会这个女人,亲手斩下她的头颅!来人,按计划行动!”
“将军妙计!”
“本将军亲自带领三百精兵拦截水裔城,今夜,就要他水裔城,全军覆没!”
“是!”
夜风夹杂着寒凉的水汽,透过毫无遮拦的洞口,扑了个满洞……
仪夏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衫,坐在火堆前烤着鸟儿,冻得瑟瑟发抖,不觉皱眉骂道:“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啊?冷得要命!”
卫夫王却是好整以暇的靠着石壁坐着,一身雪蚕丝的中衣被风儿吹得鼓起又落下,却似乎没什么感觉一样。
闻言,凤眸闪过一丝揶揄的笑:“冥儿若是觉得冷,大可过来朕这边,朕不介意抱着你。”
本是玩笑之语,哪知道那个本来离得远远的女人立刻弹起来,眨眼已经将自己蜷缩在男子的身侧!
哆嗦着:“早说啊!我就等着你这句话的啊!冷死我了……喂,你说,是不是你的衣服比较保暖啊?你怎么就不冷啊?”
卫夫王怔愣一会儿,继而再忍不住唇角勾起抹柔柔的笑,伸出臂膀揽紧女子娇小寒凉的身体。
“女人,你前几天还避朕如蛇蝎,如今倒是不怕朕了?”
仪夏一脸的理直气壮:“我怕你,可并不代表我……我要和自己过不去!”
言毕,似有几分心虚,缩着脑袋往那温暖的地方钻了钻,将脸儿埋进那温暖的肩窝里。
“女人,你同朕呆在一起,同生共死这么三四天,真的就没有一丝喜欢朕?”
玩味的轻笑,男子半真半假的问。
仪夏闷声闷气的哼道:“卫夫王上,你我现在短暂的被困在一起,不必为了彼此不得不接受的宿命而相斗,但是并不代表……出去的那一刻,你我还能如此。我又怎么可能喜欢你?”
顿了顿,女子露出半张脸,晶亮的眼珠子上下挑剔的打量着卫夫王的脸:“更何况,你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不知容貌的男人?”
“朕倒是好奇,你不像是什么淑女,怎么就没对朕下手,乖乖的听话呢?”
女子闻言,黛眉微挑,盯紧男子:“我不傻,冥儿不是什么好女子,王上……”
蓦地一声轻笑:“王上也不是什么君子,不是吗?”
杏眸婉转华光,水泽涟漪,透出些狡黠的意味。
卫夫王凤眸底的笑意愈发的邪魅,修长的指挑起女子莹白的下颌,俯身,望着臂弯里的女子,彼此都在笑,寒意却愈发的浓烈起来……
“那么冥儿……你,究竟想不想看看,朕,究竟是谁呢?”
篝火渐渐的黯淡了,寒风放肆的灌进来,水汽湿润了二人的容颜,女子那张素颜在火光下显得朦胧而美好,右颊淡淡的伤疤也变得润泽起来……
“我想,我大约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低低一声,悦耳如环佩交击。
纤素冰凉的指尖,搁在那刺骨冰寒的面具上,缓缓的,缓缓的解下那束在男子脑后的绳绦……
莹白肤色,斜飞长眉,透着若有若无邪肆气息的凤眸,挺正的鼻梁,薄凉的唇……
那雍容华贵的气质,透着一如初见的妖孽,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溺,让她不由低低呼出那个几乎早已遗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