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一翻,气得徐文吹胡子瞪眼!
水裔城眉头微皱,李忠瞅见了,不待将军开口,立刻就策马,一阵风儿似的往后跑,大吼:“两千骑兵,三千步兵,出发归宁县!”
“是!”
果然是水裔城亲自训练出来的精兵,有条不紊的领命,迅速的分开,往西北方向而去!
“潘肃,你速速领四千五百人,驻在归宁和北郡交界之处!”
“是!”
潘肃立马掉住马头而去!
只剩下不到五百的兵士。
仪夏莞尔:“十哥,你怎么就独独留下这五百人?”
水裔城目不斜视,只是唇角含了一分笑意,暖暖的,一掠而过:“你出发时,巴巴的带上,不就是想着这一层吗?三年间,我的妹妹,以不是当年那个小十一了。”
女子轻笑一声儿,眸中带了几分狡黠:“十哥当真不是个好人,你琢磨别人也就罢了,竟琢磨起妹妹的心思了!”
“你不喜欢,下回不琢磨就是了。”
仪夏捂嘴儿偷笑,看见自家十哥脸色不善,赶忙恢复正经,咳了咳,目光落在这“涯角渡”上,四下里环顾。
“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见卫夫王的人马过来?”
“你说呢?”
男子本没几分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好笑。
仪夏张了张口,呆呆的望着自家十哥,继而“啊”了一声,一拍脑子。
“我到底还是只会纸上谈兵!怪不得十哥要潘肃去归宁和北郡的交界处!十哥的细作只是盯着卫夫王的动向,忽略了主力大军的动向,若不是十哥聪明,今日拦不住那两万大军,当真恨死了!”
“现在知道,也不晚。”
男子依旧好笑。
女子喃喃:““涯角’内一带狭窄,施展不开兵斗,我们若是进去守住路口,就可能被敌军封死在两头;若是这样守在外面,敌军是从断崖瘴林那边过去的,我们便也没主意。但是卫夫王怎么会那么蠢,为了这点儿好处,拿上万人的命去冒险走这九死一生的路呢!”
继而又急急道:“那十哥为什么还在这里啊?”
这倒是自再见仪夏后,第一次看到她如小时候那般犯傻的可爱模样,不禁心中一软,唇角勾起一抹晨曦般柔和的笑意。
“自然是,在等卫夫王了。”
仪夏眉头一锁,继而舒展开来,樱唇抿了抿,一笑如花:“十哥,你这样的人,竟会开玩笑?”
“十哥,也是人。”
女子面色微凝:“十哥,你莫同我玩笑了。刚刚我说了,此处之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卫夫王从瘴林过来的,只消进了那涯角,我们根本奈何不了他。而且卫夫王武艺极高,身边带着的,必然也是亲军。十哥还留在此地,究竟是何意?”
水裔城闻言,终于还是将脸转向妹妹,深邃的眸中是从未对仪夏展现过的将者气势,睥睨着远山湍流,声音沉沉如钟。
“大军入不得,我却入得。你有这五百金甲军守护,自不会有事。“顿了顿,男子的目光渐渐融成一团春水的柔和:“冥儿,我一定会带你回家,我允诺你过!”
策马就往那涯角而去!
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就如同,允诺你,十八及笄,我必归,一样……
“十哥……”
女子目送那抹健阔的背影,微微一笑:“我也允诺过你的冥儿,绝对不会失去你啊!”
身下的血闪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毫不犹豫的纵马而去,追随那前方的人儿!
卫夫王领着一百余众,砍断荆棘杂木,终于踏上“涯角渡”泥泞打滑的小路,左边是长满青苔、藤蔓的陡直峭壁,右边是湍急的江水。
“涯角渡”的煞名,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王上好计策,就不信那水裔城长了翅膀,能飞回去截杀我大军,此处他有是万万不会进来,吾皇万岁!”
亲军欣喜道。
只是银色面具的男子并未搭腔,那双深邃如夜空的凤眸一顺不顺的盯着转角处,深浅难测。
许久,薄凉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淡淡的,声音却拔高了一分:“将军果然好胆识,不愧镇国大将军一职!”
此言一出,亲兵们立刻纷纷拔出剑,警惕的盯着那儿。
那狭窄的转角处,就见一片青色的衣角翻了翻,显出衣角的主人来,一双黑色马靴,青衫,手腕处绑着绑手。
水裔城已经卸去铁甲,只着一件内袍,就这么一手持剑,一手负背,挺立在这一片肮脏之间,宛若神帝。
“卫夫王。”
男子遥遥一拱手。
紫衫男子,缓缓推开扶着他的亲兵们,前行两步。
“王……”
有亲兵不放心的轻呼,卫夫王莞尔:“水裔将军是君子,不必担心。”
水裔城扫视对方一眼,淡淡的,依旧是临危不乱的大将军。
“王上来紫湘北郡多月,一直都想入我北郡城内。只是水裔城都未能尽地主之谊,今日特意来请王上去北郡小坐,不知王上意下如何?”
“朕之身份,一国之君。将军不过官居一品,于情于礼,只怕将军没这个身份,也没这个本事!”
“水裔城上奉君命,下受百姓,有没有这个本事,王上一试便知。”
“好!”
勾唇,一抹邪魅笑意晕染唇角,紫衣男子缓缓抽出腰间的软剑……
“涯角渡”的风很寒,很急,携着一股子湿气,渐渐的氲湿了两人的衣衫……
众人只见眼前寒光一闪,两个今世不凡之人,手中刀剑已经交接在一处,剑舞如花,身形如电!
眨眼间已经过了百招!
若是二人今日,一个不是一国之君,一个不是一国将军,二人必是江湖一代高手,各有千秋!
仪夏便是躲藏在狭道折角处,一瞬不瞬的盯紧二人的一举一动,但见二人交击一剑,纷纷旋身落地。
只是此刻位置换了,卫夫王正好背对着仪夏,而水裔城恰好背对着那一百亲军。
两个男子彼此对视许久,皆是一手持剑,剑尖点地,一手垂在身侧……
“将军,好身手!”
“王上也不差。”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的眸中,竟都难掩那一抹欣赏之色!
缓缓的,有血丝顺着两人垂下的臂,蜿蜒的流下来,一滴一滴的,滴在泥泞的地上……
彼此这般由衷的的互相称赞,仪夏却分明看到卫夫王那只垂下的手,手心背对着水裔城,却是正对着自己,自袖口无声无息的落下一枚小小的暗器,拈在双指之间!
他要使暗器!
仪夏心下大惊,在顾不得隐藏身形!
她没有内力,故而没有内息给高手察觉,因此轻功好得连天下第一的冷峥嵘都察觉不了,更遑论卫夫王!
此刻纵身而起,也不顾是身处何地,本是要一掌击在他肩头,哪知只差一寸,掌风却被对方察觉!
卫夫王侧身一让,仪夏来不及收力,竟径直坠下断崖--“冥儿!”
伴随着水裔城撕心裂肺的怒吼!
仪夏只觉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急速下坠,不由的闭上眼,绝望苦笑,就这般要死去了吗?
这般死去……
甚至来不及对十哥说一声:“莫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