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纯吧,小子?可这小子一脸无辜的表情又不像是装出来的,我的脑袋有些不好使了。
“国内怎么会有卖的呀?”小林突然问道。嘿,露陷了吧小子,忍不住了吧。
我得意的卖弄道:“你知道这所医院是谁办的吗?”
这小子摇了摇头,想抢白,我没打算给他机会。
“是台湾人,台湾人的医院买到《PlayBoy》不算神奇吧。”
“嗯,不神奇,在医院哪儿呀?”这小子点着头,继续问。
“喽,那边。”我领着这个好奇宝宝出了急诊室,轻车熟路的把他领到报亭前面的走廊里,远远看到老大爷躺在竹编藤椅上摇啊摇。我又伸着手指了指那个报亭,这小子却突然没了声音,我扭头一看,他拿着手机,似乎在输入一个短号,嗯,最近移动很流行这种集团短号的推广。我眯着眼睛把头凑了过去,想把号码看清楚些,嗯,这小子的手机机型我倒是没见过,红色的外壳,镶金色的条纹,外形挺另类。我好奇地问:“你这手机什么型号的呀?”
“某某型号。”
“我怎么没听过呀,哪买的呀?”
“在英国买的。”
我点了点头,哦,英国的水货,咱国人的山寨能力就是强,瞧这手机做的,比那些什么“怕得”什么“爱疯”强多了,操作和一台电脑差不多了。
“哎,你这号码拨错了?”这小子在手机上输入了“110”键,居然拨了出去。
“没错啊。”
“还有110的集团短号?”世界真大,发展真快,真没想到“110”也可以随便拨了。商机,绝对的商机。
“不是啊。”这小子否定了我无边的遐想。
“那你干嘛拨110啊?”
“报警啊。”
我结结巴巴:“啊,报警干嘛呀?”
“《PlayBoy》啊。”小林很淡定的回答。
人和人之间的沟通一旦不通畅就会产生误会,如果一天叠加一个误会过上一个月,即使再好的朋友、夫妻关系也定然会分崩离析。
我发现我和小林这位舍友的沟通就不是很通畅,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一路在反思这个问题。道理我想明白了,可是嘴巴张了几次,半个字没舍得吐出来。
从医院出来后,这小子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至少苍白色的打底下重新浮起了血肉之色。所以,他不再需要我抱着走路,我也不需要被他咬,只是他因为虚弱而漂浮的步伐总让我深深地愧疚着。
“你想说什么?”小林突然停住了脚步,显然察觉了我闪躲的目光,看向我。
“啊,没什么……”我被这小子问了个措手不及,在他直逼而来的目光下,我选择了改口坦诚,歉意的说:“对不起,我刚刚睡着了,没有负起保护你生命的责任。”
小林释然的笑了笑,冲我眨了眨眼睛:“没关系啦,小时候我奶奶找人帮我算过命,算命先生说我是九尾猫转世,命很大的。”
小林的豁达让我的罪恶感稀释了不少,瞅着他凝思的模样,调侃地说道:“那算命先生有没有给你算姻缘?”
小林翻了翻眼球,郑重其事地回答:“有啊,他说我生命中会遇到一只非常疼爱我的青蛙,但是过程会非常坎坷。”
“青蛙?这个算命先生脑袋不好吧,有说女孩是青蛙的吗?”我怔了一下神,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找人算姻缘。
“啊,他的意思是大概那个人很差劲吧。”小林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什么,讪讪地说。
“那你有遇到那只青蛙吗?”我的八卦系统及时启动。
“不知道……”小林摇了摇头,苍白的嘴角有些干涩。
“不知道?”
“嗯,是呀,因为不知道青蛙长什么样所以就不知道有没有遇到啊。但是,我这次出来就是想找那只青蛙的。”这小子的逻辑有点乱,我在脑子里整理了半天,大致弄明白了他的逻辑。我来翻译一下:小林大概还没有过什么感情经历,这个爱情白痴可能在认识的女孩里面又没有什么人令他有特别的感觉,所以就离家出走找寻算命先生口中的“青蛙。”
整理清楚了之后,我不禁侧头对这家伙多瞟了几眼,排除迷信的成分,只谈这小子对真爱的追求,我的心底不由生出了一丝敬意。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能坚持地做自己呢?比如说我吧,为了生存,必须重复性地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为了顾忌老爸老妈的想法,不得不去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相亲。
人总是很无奈,所以有反抗精神的人既被大多数人否定,又被一些人羡慕。我属于那种眼巴巴羡慕别人自由快乐的活着,自己却只能妥协于生活与社会的人。这种人可以被定义为“社会人”,行为方式的规则始终是随波逐流,即使有自己的想法也终究在现实中放弃。
从人到“社会人”的蜕变,说得好听是家长们口中的“长大了”,说得难听点其实是我们的灵魂死了。
您认为我说得过于严重甚至悲怆了吗?或许是吧,我这样的观点本就不该在这个死气沉沉的社会大环境下提出来。
我佩服这小子的反抗精神,佩服他有些幼稚的行为,我看着小林的眼神多了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光芒:“你还挺有勇气。”
这小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没有啦,只是不想连婚姻都被我妈包办。”
“所以,你就逃婚了?”我重新审视这小子,仿佛从不认识他。
“是呀,订婚宴上我逃跑了。”这小子洒脱的说道,还难为情地吐了吐舌头。
这个不大的小子、甚至白净得有些娘的小子,勇气强大到令我彻底无语。
现在是晚上11点25分,我和小林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南京郊区的夜晚比不上市区,这个点除了一片黑压压的夜幕,一切都显得很宁静,很长的一段路看不到行人,偶尔会有几辆打着灯光的车从身旁驶过,间隔很长的喇叭声衬托出这条公路的萧条。
出医院的时候我们是打算打车的,可是走着走着,聊着聊着,我们居然莫名其妙的沿着路一直走了下去。
“那你呢,有没有找到自己的青蛙呀?”片刻的安静后,这小子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想了想,想到了曹曼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想到了李梓涵,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唉,你这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什么意思啊?到底有没有啊?”小林好奇的眼神随着眉头一拧,走到我前边拦着,迫不及待地问道。
“还没有。”看这小子又能活蹦乱跳了,我心中倒是平静了许多,摇了摇头。
这小子听完我明确的回答,总算安静了下来,又走到了我旁边,神神叨叨地嘀咕着什么:“我就知道没人愿意要你这只臭青蛙。”
我没挺清楚他说什么,但直觉不是好话,便问道:“什么?”
这小子一走神,似乎被我轻吓到了,急忙撑开笑脸:“啊,没什么。我说你这人其实也不是那么坏,不用总装得凶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