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天气转暖,适逢幽州传来急报,说大破敌军。太后大喜,在棠宁水榭设了宴,宴请后宫众嫔妃和满京都的夫人贵女们。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
和那些夫人们打交道劳心劳力,时不时还会成了别人的棋子,心知肚明又要佯装不知,还要装作一副端庄大度的样子,委实让人难以忍受。
但因我才病愈不久,走路不太稳当,眼睛不太好使,脑子还有些糊涂,除了这种大型宴会,璎珞是轻易不准我出未央宫的。
未央宫奢华大气,景致风格俱是我喜欢的,但待久了终究会闷,棠宁水榭景致清雅,散散步赏赏景也是好的。
去还是不去,是道难题。
我虽然看起来颇文静知礼的模样,其实贪吃又好动。
听闻太后召了城北知味坊里的厨子进宫来做河鲜宴,还有近来在京都名声渐响的花旦进宫献艺后,矜持了矜持,估计时辰快到了,紧忙唤来璎珞明黛为我更衣,打发了青珠先去太后那传话,说我稍后就到。
想来若不是我嘴馋,现在也未必会一头雾水的撞上这摊子乱事。
其实无非是每隔三年一次的选秀大典即将开始,个别受宠的嫔妃想敲打敲打那些很有可能被选中的贵女们。
那些贵女出身显赫,有花容月貌者,有精通歌舞者,有端庄稳重者,彼此各有千秋,若是没什么差池,入宫是迟早的事。
但在我看来,就算她们得到李淳盛宠也不过一时,因为对李淳而言,她们只是贵在新鲜二字。
真正千古独有的盛宠之人,应算柳素卿。
那些嫔妃再折腾又如何,也只是为他人做了垫脚石。
但也太可恨了些,从前不过是小打小闹,如今竟让建安伯府的大小姐落了水,要是传了出去,还不是要我背锅?
想想那些言官又要上书什么“皇后之能不足以镇后宫”的混账话,我就觉得胸口发闷。
不是我心胸狭隘容不得别人说,而是任谁被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文绉绉的骂了个狗血淋头,都会觉得此仇不报非君子。
我抬手揉了揉眉心,正要求了太后把这事交给柳素卿处理,余光就瞅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傅嫔抖得更厉害了。
我换了另一只手开始揉眉心,傅嫔眼里泪光渐聚。
我幽幽的叹了口气,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她一愣,随即不停磕头,哭喊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此事另有隐情,嫔妾全招,求娘娘开恩,饶了嫔妾这一次吧!”
她磕的用力,不一会额头就一片淤青,整个宴厅里除了她的哭喊声,瞬时落针可闻。
嫔妃大多噤若寒蝉,眼里是对我满满的畏惧。夫人们都默不作声,像事外人般,贵女们大多则是眼里带着几分向往和一闪而过的势在必得看着我。
我有些感叹。
自病愈后我甚少出来逛逛,实在不知我在嫔妃中竟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如今听她哭的如此凄惨,我也不由有些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