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魔倒下了,看来他的生平所学根本不堪一击。硕大的肥胖躯体像是一面厚重的墙壁,轰然倒地。但是,象魔在笑,笑得很开心;也许,这次的战斗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次,即便失败了,即便失去了生命。本来,象魔并非弱者,如果他是一个弱者的话,那恐怕整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各界霸主可以称得上是强者了。他的剑更是稀罕之物,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却也是难得的利器。这把剑没有名字,因为没有人给它取名字。
蚩尤缓步走到象魔的身前,看了看这个正在消逝的生命。然后在象魔的手边拾起那把怪异的短剑,在手里摆弄着,像是一个孩子突然拣到了一件不错的玩具。
两个人影出现在街道上,是天怜客和天心境。天怜客的脸色看上去苍白的很,就像是大病初愈一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天心境这位在神道世界里算得上响当当的老板娘却是紧绷着自己的面皮,默默的跟在天怜客的身后,显然她很严肃也很紧张。
远远的蚩尤就看到了他们两个人,于是不再摆弄象魔的那把怪异的短剑,垂下双手,面带微笑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天怜客和天心境走近。此时的花不屑也已经起身,站在了蚩尤的身侧,虽然重重的挨了象魔几下却并无大碍,只是遭受打击的部位可能还有些隐隐作痛,因为花不屑的手一直在揉捏着那些部位。
四个人面对面的站着,距离不算远,毕竟蚩尤和天怜客早已不是什么陌生人,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他们都是熟人了。半晌无语,双方谁都没有开口,只是面对面的站着,望着,微笑着。天怜客的微笑显得那样的诡异,让人看到就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蚩尤依旧那样的狂妄,就连微笑起来都是如此。
天心境长长舒了口气,默默的走了上去,拉着花不屑退到了一边:“花姑娘,无论我们是敌人还是朋友,男人的事情就让男人去解决吧,我们到一边去看着好了;留在这里,你我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让你的丈夫和我的少主好好说说话。”花不屑没有反抗,被天心境牵着回到街边的酒馆里做了下来,她知道,就算真的动手,蚩尤也不会败落,而自己也不是轻易就可以被击败的角色。
街道上,两人都沉默着,气氛仿佛凝固了;酒馆里,两个人也在沉默着,气氛似乎同样的凝固了。“你是英雄吗?”天怜客首先开口,“你可以算是英雄了,从出现在人道世界开始,你的经历一直就是不平凡的。你击败了许多的强者,无论他们是人还是妖兽,无论他们是光明的还是黑暗的。你还拯救过我的生命,为此我十分感谢你。”
蚩尤叹了口气,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斜眼看着对面脸色苍白的天怜客,忽然冷笑道:“我根本算不上什么英雄,我当然不是——你天怜客才称得上那两个字吧。许多年前你率领区区的天氏一族精英战士去抵挡盘古族的部族联军,那一战,足以名留史册了。至于我所击败的那些所谓的对手或者是敌人,那没什么,只是他们选错了对手罢了。”
“呃?”天怜客没有料到蚩尤会这样回答,受了恭维的天怜客有些尴尬地抓抓头,“那个啊……那次的战役不是打输了么?还有什么好提的。”
“一切的事情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简单,却又不是那么的简单。”蚩尤将手中的那把怪异的短剑转了几个圈,淡淡的回答道,“那个时候墨香认为天氏一族腐朽没落,而且居然胆敢对他这位创世盘古的继承者盘古族的族长发动反叛的战争,所以天氏一族应该灭亡,因此墨香并没有阻止其他的部族联合起来去扫平你们天氏一族。虽然那次战斗,你的失败是那样的惨痛,不过你的勇气可嘉,而且在战斗中的表现也是很不错的。”
蚩尤自然知道这些事情,因为他曾经施展魔心咒探查过天怜客的心神深处。天怜客并没有反驳或者是解释什么,他似乎不愿多提许多年前这些早已成为尘封历史的事情,“那个事情……不管部族如何,普通的部族百姓总是无错的。墨香那家伙那时候是糊涂了,完全被岁烈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了,他只知道自己维护自己的权利和维持自己那种奢靡的生活。至于我嘛,只不过是作为一名战士,为所我自己的部族战斗到底,本分而已。”
蚩尤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而无可否认的是,正是他,天怜客,让数年之前那一场天氏一族和其他部族的联军之战出现了新的契机,令事态的发展进一步的发生了变化。那一场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天氏一族是信心百倍的,毕竟他们是一群被成为盘古族中最骁勇善战的人们。况且,其余的几大部族中,也并非所有人的意见都统一,即便参与到讨伐天氏一族联军之中的一些族长也并没有彻底消灭天氏一族的想法,他们只是随波逐流的随声附和罢了。
那一次的战斗虽然天怜客所率领的天氏一族战士全军覆没,却令部族联军真正见识到了天氏一族的战力,让他们彻彻底底的体会了一把为什么天氏一族被誉为盘古族十大部族中最骁勇善战的部族。那一战,天怜客率领三千天氏一族的精英战士面对三十万的部族联军;那一战,天氏一族的三千精英战士尽数牺牲了,而部族联军却损失了十二万人;那一战,天怜客身负重伤却大难不死,而部族联军的高级将领不知道有多少死在了他的剑下。
正是因为这一战,部族联军改变了作战的意图,他们不再本着只是让天氏一族屈服认错的想法,而是惧怕天氏一族的力量联合起来彻底的将其抹杀!这,正好中了岁烈的下怀,也是司马炎最想要的结果。于是,各个部族重新集结,召唤各自部族的精英战士,重新组成更加强大的部族联军,直扑天氏一族的驻地;命令很简单,只有一个字:“杀!”。
一路之上,无论是战士还是百姓,无论是人还是妖兽,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也不管对方是多大的年纪,只要是属于天氏一族的,一律抹杀!虽然,天苍率领整个天氏一族的族人奋起抵抗,但是毕竟他们的对手是几大部族的精英战士联军,节节败退。战争进行到这个地步,天苍开始担心天氏一族的命运;就在这个时候,天怜客回来了,他的回归令天苍看到了希望。天苍以族长的身份命令天怜客带上部分族人离开驻地,远赴他乡,隐姓埋名;同时,也命令一些将领去做同样的事情。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保存天氏一族的血脉,希望有一天能够在天怜客的领导下重振天氏一族!
天怜客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显然想起这些令天怜客的心情很是低落,但是蚩尤并不会去在意这些,他面无表情地突然问了一句:“听说那场战斗,三千天氏一族的精英战士只剩下你一个?”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猛然刺入天怜客的胸口,天怜客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弯下了腰。坐在酒馆里的天氏神剑老板娘天心境,连忙起身准备冲过来,却被天怜客摆手拒绝了。天心境虽然极不情愿,但是没办法,毕竟天怜客是她的少主,是整个天氏一族的领袖,只好悻悻的坐了回去。
“很痛苦吧?那一次虽然你生存了下来,却是许多你的部下用他们的生命换回来的。”蚩尤的脸上变得越发的严肃,而天怜客则呈现出痛苦的神情,“那一日,你身负重伤,你的部下用自己的身体将重伤的你压在了下面;还句话说,如果不是他们,你也活不到今天!”
“住口!”天怜客的脸变得扭曲,他沉声喝道。
“我还记得上次我到英山郡的事情,为了追求力量你身负黑暗力量,要不是我将你体内的黑暗力量疏导出去,恐怕你也活不到今天。”蚩尤仿佛没有听见,反而笑了起来,继续道,“所有的下属都战死了,作为统率,你却还活着;为了所谓的往日荣耀,而放弃了本身光明的力量投入黑暗。我看你不是在光复天氏一族,而是在玷污天氏一族的英名!”
“住口!给我住口!”天怜客猛然暴怒,扭曲的脸变得充满杀气,身形一闪即逝,右手五指如钩抓向蚩尤的面门!
然而,蚩尤毫不动容,继续淡淡道:“但让你痛苦的不止这些吧?妙玉是你最大的心病;前不久英山郡惨遭屠戮,那些死去的族人也是你的心病;就连你现在的身体,恐怕也是你的心病吧?”天怜客的攻势在距离蚩尤不足两尺的地方停住了,他整个人像是凝固在空气当中的雕像;渐渐的,天怜客冷静了下来,双臂低垂,站直了身体。杀气消散了,天怜客毫无表情的看着蚩尤,缓缓地说道:“我不想和你争论什么,那样不过是在浪费你我的时间罢了。你到说说看我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