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看着跪在石桌前的黎天,眸中闪过赞许之色,开口道:“起身免礼吧!”
黎天抱拳,抬头道:“谢澈王!”
他起身站在云连城的身旁,目光却一直落在白衣女子的身上,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像是紧张又像是激动,眼神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自从沐公子离开后,他就一直在等,公子说过会带他一起出宫。他相信他说的话,所以他一直跟在云连城的身边,为的就是有一天,他会回来将他一起带出宫。
在见到白衣女子的那一刻,他脑袋是一片空白的,他从来不曾想到,他心中沐公子有一天会以女儿身的样貌出现在他眼前。不然天下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但云澈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同一朵期待阳光的向日葵,瞬间下起了倾盆大雨,让他瞬间蔫了下来!
“连城这里的茶不错,听说是北海公主专门从北海带来的龙井,此茶色泽翠绿,香气浓郁,甘醇爽口,形如雀舌,即有“色绿、香郁、味甘、形美”四绝的特点。无忧,且尝尝是否合口?”云澈浅嘬了一口,看向沐籽含笑道。
一声“无忧”,如同一道惊雷,将正在幻想沐公子会带他出宫的美好幻想,瞬间劈醒,他嘴巴张张合合却并发不出声音来。他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那名被澈王唤作无忧的白衣女子,她嘴角含笑,在澈王的夸赞下,素手缓缓端起了茶杯,轻抿一口,神情愉悦。
她点点头,如樱桃般嫩红的两片嘴唇中间吐出俩字儿:“好茶!”
她的一举一动,乃至神情都跟他心心念着的沐公子如此相似。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看着沐籽,直到被一道凛冽的目光所射到,他才察觉自己的不妥。
他低着头,思绪有些紊乱。
云澈端着茶杯,手腕晃动了几下,看着黎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问道:“听说,你从前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只因家道中落,才被迫流落街头?”
黎天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他怎么会知道他的家世?从他落魄那日起,曾经的亲朋好友便换了副嘴角,跟他形同陌路。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跟人提起他的身世,就连救他一命的沐公子,他都不曾提过。想来,定是澈王派人调查过他,他如今不过是殿下身旁的的一个侍童而已,用的着将他所有的都调查的这般清楚麽?
他苦笑了下,回道:“想不到王爷对黎天的家世这么有兴趣,我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公子罢了,不值得王爷如此深究。”
云澈并未理会黎天的话,而是抿了口茶,眼睛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又继续问道:“你还有个双胞胎妹妹?”
黎天的眸中一抹痛色一闪即逝,但却被云澈捕捉到了。只见他拳头紧握,指甲嵌进肉里也浑然不知,他在努力的克制着什么!他不自觉的深吸了口气,忍住眸中的湿润,声音是一种抑制不了的颤抖,有些沙哑:“黎天确有一胞妹!”
当他抬起头,眼中一片澈明,他坚定的眼神让沐籽一颤。让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垂死之人,忽然间萌生了求生的希望。又或者一朵蔫萎的花朵,不知是否感应到了地下水源的滋润瞬间精神抖擞。
云澈低头品着茶,没有再问黎天其他的问题。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亮光,只一瞬,便又恢复如常。
倒是沐籽,在听到黎天说确有一胞妹之时,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本想仔细瞧清楚一些,但脑海又一片混乱。
云连城咳嗽了两声,看向一旁站的笔直的黎天,眸中满是关心的问道:“黎天,本宫怎么不曾听说你还有一个胞妹?若是有什么难处,可跟本宫说道说道!”
黎天微弯了下腰,低着头,平复了下心情,开口道:“黎天谢过殿下,但黎天的家事还是自己处理的好!”
他知道太子殿下是好意,但他却不是简单的家道中落,其中暗藏的阴谋企是旁人想插手就可以插手的。况且,他的仇人亦不是一个小小的普通百姓,他不希望单纯善良的太子殿下卷入其中。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能替已亡的父母,流落在外的妹妹报仇雪恨,但自遇到沐公子之后,他便想着一心跟随于他。他的勇气,智慧,加上他出神入化的武功,日后必会成就一番大事业。届时,他相信公子定会祝他一臂之力。
然而世事总是那么出人意料,变化无常。公子不留只言片语便无故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遇到过他一般。可方才见到的跟公子一般模样的女子,让他那颗蔫掉的心重新鲜活了起来,心中笃定公定是女扮男装,可却不曾想,她居然叫无忧。
低头的瞬间,他闪过无数念头,其中一个念头让他甚为欣喜。无忧姑娘跟公子长得这般相似,他们是否跟自己一样,有个长相极为相似的胞妹?公子极有可能是无忧的哥哥或者是弟弟?
云连城见黎天不愿多说,亦不再勉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不愿与人提及的往事,或心酸,或痛苦。
云连城抿了口茶,忧郁的眸子看着低头喝茶,此刻应该是低头灌水的沐籽。她像是几天没喝过茶一般,大口大口的灌着。他嘴角扯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说道:“本宫听闻无忧姑娘百花诞上一舞引的数万只五彩蝴蝶尽数漫天飞来,就连云月郡主都比之不及,真是遗憾,本宫那日未能前去一睹为快。”
沐籽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到了云连城白皙俊美的脸庞上,她咕咚一声咽下了肚。干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哪里哪里,都是大家谬赞了。”
奴才也曾听出宫采纳的丫鬟太监说了,百花诞上确有一无忧姑娘一舞引来只在及阴及寒之地的五彩蝴蝶,多有数万只。原来此无忧竟是彼无忧啊?”小成子的眯眯眼此时瞪的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沐籽,虽然他此时的面容及其认真,但他极力瞪大的眯眯眼加上他认真的样子,二者一结合看上去异常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