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月性格很稳,开车也很稳,完全没有龚英那种上路就易怒的感觉,事实上,林河还没看到过孙月发怒的样子,他有时候怀疑,孙月是不是个机器人,只懂战斗,没有情绪波动。
“看着我干嘛?我又不好看。”孙月两手扶着方向盘,语气平淡地说道。
“什么意思?”林河能听出来,孙月话中有话。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你跟那个龚警官和小女孩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小姐就不会担心你呢……”孙月这是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来了。孙月想不明白,许晚晴条件那么好,找了林河这个除了能打一点,没什么特别本事的人做男朋友也就罢了,林河跟龚英、慕容雪在一起时,神态都挺诡异的,为什么自家小姐不会介意呢!
林河剧烈咳嗽,对这个问题他无言以对。或者说,林河不知该怎么回答,当然不是因为龚英,尽管龚英长得不差,身材也很是火辣,但是林河敢对天发誓,对她真没感觉。而小雪,林河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周围的人,情感上,他与小雪很是亲近,那是一种糅合了亲情与爱怜的复杂情感,尤其知道无妄真人居然准备撮合他和小雪后,林河的心早已控制不住地想歪了,歪到了天涯海角。
“你的银行账号是多少,关于上次那辆大奔的事,一会我转账给你。”沉默了一会,林河讪讪然开口说道,也不管这句话有多突兀。
上一次在长堤码头,最后撤退时,孙月为了抹掉痕迹,把租来那辆车门中了好几枪的大奔炸掉了,这事孙月没对许晚晴提过,林河知道,最后肯定还是要他自己买单的,这时候主动提出,有给封口费的意思。
孙月瞟了林河一眼,表扬道,“反应挺快的嘛!那车子押金给了近60万,我以为你忘了呢!”
“还好!没忘!”林河抹了抹额角汗滴,接着说道,“不过关于那把大狙……”
那把从杀手沈天江手里缴获的大狙,龚英曾经见过,就此事她还亲口问过林河,当时林河与龚英还闹着矛盾,没理会她,现在难得跟孙月单独在一起,林河随意问了一句,却被孙月打断了。
“减10万!”孙月摆了摆手,果断地说道,“别再问那把家伙的事了,放心好了,本来就是仿造的东西,没有编码,就算查也不会查的很严,你别和那女警朋友说出去就行了,我不会乱来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听到孙月口气很大的说话方式,林河感觉到有些不适应,自己现在好歹是千万富豪,怎么能被这女汉子随意一句话就顶回来了呢!
“我不缺钱,谢谢!”林河压下心里好奇,没再问孙月关于大狙的事情,就当这是她帮助自己狙掉陈洪的报酬吧!一开始孙月去藏枪,林河不提就是这个想法,只不过现在把话说开了,林河再次下定决心帮助孙月隐瞒而已。
“谢谢!”孙月很是罕见地向林河道谢。
……
到达旧城区警局大门外,林河下车,走进大门,迎面看到了碧海潮生会所几个不算熟的“熟人”。
白峰、千手老人、还有那被千手老人保下名叫江夏的年轻荷官,三人看着林河的眼神都很复杂,甚至有些尴尬。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不明情况的魁梧保安。
“白老板,这么巧啊!”林河若无其事地向白峰打招呼道,毕竟前一天晚上才从他的场子里赢来了4000万,算起来这个白老板还是金主,客气点好。至于白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林河与龚英通过电话已经知道原因,毕竟那个女人死前在碧海潮生出现过,也算是他们倒霉了。
看到林河是独自一人往局子里走,白峰基本判定了风子良的警告不是信口胡诌的,看样子,林河跟警方的关系,真的不简单。既然肯定了第一点,白峰自然就想到了风子良所说,青帮的覆灭和陈洪消失,也跟林河有关的消息。
“林河,有句话我想当面问一下你。”白峰在林河面前站定,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盯着林河的眼睛,淡淡地说道,“你认识陈洪吗?”
听到“陈洪”两字,下意识心神一惊,关于青帮和陈洪的事情,是他最大的心病,骤然被白峰这样当面问起,又是在旧城区分局的大堂里,林河虽然心神稳固,此时也不免露出一丝破绽。
“陈……洪?”林河犹豫反问道,一副没听过这个名字的模样。
白峰知道林河在说谎,不仅仅是林河的表现不正常,更因为他觉得以林河在赌术上的造诣,只要曾经去过一次青帮的场子,就算见不到陈洪,也能听说过青帮陈洪的名号,装作不认识也太假了!更何况,林河还是警方的线人,更不可能说不认识陈洪的名字。那么,林河为什么要说谎?
只有一种可能,林河确实对参与了对青帮的围剿,甚至有可能陈洪也被他杀了!这样深入一想,白峰看向林河的眼神已经透出了一丝恨意,倒不是江湖所说,洪门与青帮同气连枝的原因,也不是他对陈洪有多么的怀缅,被警方扫掉青帮场子,有几个大场,白峰是有股份的!
正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那几个大场子一年下来的分红至少价值五个亿,现在全部化为乌有了!想到这里,白峰恨不得当场把林河干掉。
从白峰身上感受到清晰的杀意,林河只是微微皱皱眉,他知道自己露馅了。不过林河想不明白的是,白峰为什么会想要对付自己,难道他跟陈洪是亲戚?还是因为那四千万的缘故?不管怎么样,白峰对自己起了杀意,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林河感觉到无形的压力如山压下,心里想的是该怎么破解这个局面。
“以后出门小心点!”刚对林河起了杀心,白峰就想起林河的恐怖身手,不敢稍有冲动,强行压下莽撞的念头,一身杀气最后化为一句冷淡的威胁。
“你也是。”林河笑了,他忽然想到,如果白峰不讲规矩的话,那么自己也不用跟他讲规矩,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林河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发疯,真那样的话,白峰想活下去也很艰难吧!
白峰沉默,他知道林河有说这种话的底气,顿了一下,白大少爷迈起步子,绕过林河往大门外走,这间屋子让他感觉到无穷的压抑。
“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知道白峰心中所想的千手老人只是叹了口气,叹息一声后,跟上白峰的脚步。
而那个叫江夏的年轻人,则是站在原地,盯着林河看了好久,仿佛要把林河的脸记得清清楚楚,千手老人叫他以后不要跟林河赌骰子,他决定听从头儿的话,记住林河的脸,以后绝不再跟林河赌!
……
“要喝点什么吗?”因为林河名义是自己的线人,龚英申请了个单独的审讯室与林河进行对话,看了几个小时监控视频的龚英此时显得有些劳累,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真有茶水供应啊!”林河看着神色有些憔悴的龚警官,打趣说道。话说回来,这里的茶,林河还真的不想喝。
“不需要就免得麻烦了。我问你,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碧海潮生会所?”龚英抬头,习惯性用极其严肃的目光看着林河,好像林河就是个万恶不赦的坏蛋。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是追踪偷走小雪玉镯的那个小偷。”林河也不以为意,昨晚被这酒醉后的龚警官骂都骂过不少,一回生二回熟,渐渐地,都没把龚英的彪悍当一回事了。
“我看过监控,你能解释一下,你说去追小偷,为什么会变成在玩骰子吗?还赌那么大,一掷万金啊!真是土豪啊!”龚英语气略带讽刺,她看了视频,清楚看到林河一把下注三十多万的情形。不知怎么的,想到这个,龚英心里就会很不舒服,理智告诉她,林河怎么玩跟她没关系,但是,龚英还是忍不住出言讽刺林河了。
“这个跟案情无关吧!”林河耸耸肩,摊开双手,说道,“你亲眼看到的,我确实追回了玉镯,骰子那里,我没什么想说的。”
按理说,碧海潮生会所既然能开得下去,它里面有些东西尽管是有些擦边,毕竟还是能被容忍的范围之内的,比如那富贵厅里,可以说成赌筹码玩,不涉及金钱,只是娱乐而已!事实上,大家都知道里面是什么道道,龚英当然也不会拿赌|博罪来说事。
龚英沉默一阵,没纠结林河为什么去玩骰子,忽然突兀问道,“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凶手?”
林河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帮我想想!”龚英无比信任地看着林河,事实上,龚英自己都不知道,经过了几次事件之后,心底里她对林河有些盲目的崇拜。
林河无奈,只好一边回想龚英电话里的内容,一边说道,“按照你所说的,死者是被人装在麻布袋中扔下高架桥,首先排除自杀。而死者身上衣物完整,财物也没有明显的被劫痕迹,可以考虑排除行凶者是见色或者见财起意。那么,有可能是仇杀、或者是情杀,也有可能是变|态杀手随机挑选目标报复社会,或者是……嫁祸!”
“死者的社会关系已经调查清楚,死者与她的配偶江汉棠是典型的老夫少妻搭配,可能是担心出|轨会影响财产继承权的问题,死者的感情生活一直很保守,没听说她跟任何人有不清白的关系,被情杀的可能性很小!”龚英摇头说道,她对林河的分析很满意,事实上,在有限的条件下,林河作为业余者,能这样胡诌出点有用的内容来,已经不错了。
林河皱眉问道,“会不会是争夺遗产的问题?”
“也不太可能,江汉棠有一儿一女,前妻是十年前得癌症病死,他的儿女并不反对他娶个续弦。虽然米娜的年龄不大,但江汉棠的儿女都不曾表现出明显的反对之意。况且,据江汉棠的口述,他的遗嘱早已拟定,也全部对家人公开,放在了委托律师手中。遗嘱中,米娜所得的份额并不算多,他的儿女不会因为区区小利犯下这种大罪!”龚英再次摇头,“而且更重要的是,行凶者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是专业人士做的!”
专业人士?杀人的专业人士,那么就是杀手了!林河手指轻叩桌面,决定放空脑子,换个思路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