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就是慕容老头家中那条黑色拉布拉多猎犬,早已老得站不起来了,将要去世也是林河早已预料到的事。但是,大黑的离世,对于从小与它一起成长的慕容雪来说,绝对是个重大打击。小雪身患九阴绝脉,受不得大刺激,很可能出现危险情况。
林河没有多想,打了个电话给许晚晴解释自己去救人后,便打车往云山而去了。到了云岭路三号门前,早已等在门口的老陆一言不发,带着林河送到慕容雪所在的犬舍旁边。
再见小雪时,她依旧美得惨绝人寰,静静地站在一只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哼哼的大黑狗身前,身穿一袭绿色连衣裙,宛如一株出尘的仙草,浓郁香气伴着无限生机从她粉嫩雪白的肌肤散发而出,让她整个人蒙上一层让人不敢直视的淡淡光晕。现在的小雪,微微撇着嘴,略失神采的眼神中若有若无带着一缕忧伤,她一沉默,仿佛十几米范围内的时光都停止了,一切灵动都定格了。远远看到这一幕,林河感觉自己心中莫名一颤,情不自禁涌上要把小丫头抱在怀中好好安慰的念头。
看到林河到来,慕容雪湖水般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惊喜,她踩着小碎步走到林河面前,拉着林河的手,很是担忧地说道,“林河哥哥,大黑吃不下东西了……”
林河走到大黑身旁蹲下,轻抚它的大脑袋,输入一缕生命元气进去,却发现它意识已经没有回应,生机在逐渐断绝,林河知道,这只忠犬已到它生命的极限了,说不定神智早已不清醒,在支撑的只是它身体残余的本能。缓缓摇了摇头,林河不知道该怎么对小雪说出这个结论。
看到林河摇头,慕容雪脸色更添几分惨白,星眸也蒙上一层淡淡雾气,她颤抖地问道,“林河哥哥也没办法了是吗……”
对于大黑,林河确实没有办法了,在半路上,他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他过来是担心小雪身体出问题,毕竟她不能受到大刺激。
“是的,林河哥哥没用,救不了大黑了。”林河盯着慕容雪的表情,心神灌注之下,先天感应仔细留意着小丫头身体各项指标,准备在发生突变之时,给予她最及时的抢救,云水真气保命效果虽然好,但不能错过时机。
慕容雪黯然走到林河身旁,贴着他的身体蹲下,伸出她白皙的小手,也像林河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大黑无力抬起的脑袋,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后,才幽幽问道,“林河哥哥,你说大黑死了之后会不会上天堂?”
“大黑这么乖,肯定能上天堂的……”事实上,身为道家传承弟子的林河,哪相信什么天堂的存在。
“那……我死了之后,也能上天堂去看大黑吗?”慕容雪话中有种让人不安的悲绝意味。
林河蓦然转头,盯着小雪,沉默了良久,才笑了一下说道,“可以的,不过大黑可能要等很久才行。”
“不用太久的,哥哥,我能感觉到的,应该快了……”小雪微微笑着,忽然像是慢慢陷入沉睡,眼睛缓缓闭上,娇弱的身子无力地靠向林河。
“小姐!”看到慕容雪晕倒的老陆下意识惊呼出声,正待怪罪林河乱说话刺激了小姐,却猛然发现,林河单臂轻轻揽着自家小姐,身体各处突然冒出大量灵动的雾气,笼罩成一个巨大的蛋形罩子,雾气罩子很快把林河与自家小姐笼罩起来,耳边还传来林河淡然而不失威严的声音:
“别让人打扰我!”
其实慕容雪这一发病,哪里是林河说话刺激她的,真正的诱因还是与她同命相怜的大黑即将死去,让长期处于病中的小雪心神受损,身患九阴绝脉的小雪心经本就极其脆弱,受这种打击发病几乎是必然的!
但是小雪这一发病,可不是小问题。原本九阴绝脉患者,第一次发病时间应该是九岁左右,但是小雪因为生在慕容家,在很小时候就已经查探出这种绝症,慕容云天亲自带她拜访了无妄真人,求得无妄真人每年以极其大量的云水真气强行护住心经,并且让慕容云天辅以大量调理性的药膳调理小雪的身体,同时让她处于相对独立的环境中生活,避免情绪上的刺激,这才控制了小雪到现在十六岁多还从未发过病。无妄真人单凭一身雄厚的真气,压抑小雪体内病症逾期七年不发,这其实是很无奈的方法,因为他没有更好的办法治疗小雪的病症。
迟到了七年的第一次病发,又是因为心神受损的崩溃式爆发,小雪这一次很是危险!
所以,本就受伤未愈元气受损林河拼着根基尽毁,也选择在第一时间内完全激发体内所有先天元气,把小雪整个人完全笼罩起来!元气,又称为原气,由元精所化生,由后天水谷精气和自然清气结合而成的精、血、津、液与卫气、宗气、营气、脏腑之气、经脉之气聚合而生。所谓气聚则生,气壮则康,气衰则弱,气散则亡,林河并不算精通医理,他只能先用元气吊住小雪的气息,再用云水真气护住小雪的心经,然后再从小雪受阻的经脉处想办法压制病症。
掌心抵住小雪冰寒背后的心俞穴,林河尝试将自己体内浩瀚的云水真气缓慢输入小雪经脉之内。令人惊奇的是,林河本以为小雪身上九处正经受阻,真气探入小雪体内将会很艰难的过程,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费多少功夫,云水真气,就顺着小雪体内的奇经八脉瞬间散布到她浑身各处,再回流心经,牢牢护住心脉,没有丝毫阻滞,而且随着他的真气输入,小雪有些虚弱的心跳,慢慢变得有力起来。
小雪的奇经八脉居然完全被打通了?!林河惊讶地发现这个事实,要知道,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来说,能凭借自身真气打通奇经八脉中的任督二脉,已经可以算是一个后天高手了,能打通奇经八脉的武者,至少是后天巅峰的功力,而小雪,怎么看都不像是练过武功的样子啊!这,只可能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手笔!林河想了一下,很快猜到小雪奇经八脉被打通的缘由,也明白了无妄真人的无奈,单纯的输入真气,是不能长久保留在小雪体内的,只有帮她打通经脉,才能有容留云水真气的地方。
而小雪不曾修炼过,大量云水真气,无法长久保留在经脉内,只有随着她的生气,慢慢散失在空气之中。这是无妄真人每年来给小雪补充真气的理由,也是小雪身上总是散发出异香的原因。
既然能顺利护住小雪心脉,那就没有什么危险了,有了畅通的奇经八脉存在,林河根本不敢去碰小雪体内阻塞的九大正经,生怕自己惹出大祸来。
眼见小雪的呼吸已经慢慢顺畅,眉头舒缓,脸上也慢慢红润起来,看来已经从昏迷转入睡眠了!这就好了,林河心下稍定,双臂稳稳抱着小雪,慢慢撤了体外过量的先天元气流,留有一丝烟蛇在小丫头口鼻附近供她呼吸,手上保持着输送真气的节奏。
现在,只有等小雪自己慢慢醒来了!
小丫头,这一睡可真久,直到下午一点多,大惊失色的慕容云天慌忙从外面赶回来,她依旧恬然睡着,没有丝毫醒来的意思。
“怎么回事,老陆?”慕容云天听到老陆电话打来说慕容雪昏迷时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眼下看到林河在场,才心下稍定,却想知道小雪发病的缘由。
“是大黑要走了,小姐受不住刺激,晕倒了……”老陆其实一直不明白小雪得了什么病症,他也想不到平时看起来气色不差的小姐,身体居然这么衰弱。
“大黑……我倒忘了这个!”慕容云天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在他眼里,大黑不过是一直普通的猎犬而已,以他的身份,又怎么会在乎一条狗的生死,但对于小雪来说,大黑可是她最好的小伙伴啊!还好林河及时赶来了,慕容云天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这小子,关键时候倒还是靠得住!
“把大黑带走吧,别再让小雪看到它了!”慕容云天想通小雪发病缘由之后,立时指挥老陆把那条惹祸的大黑狗和它的犬舍一并移到屋外。
慕容云天在一旁看热闹的时候,保持真气输出的林河却有些撑不住了,本来在前一天经过剧烈战斗,又受了枪伤的他,一大早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吃匆匆赶了过来,现在为止,滴水未进,肚子已经饿得发慌,头脑也有点浑浑噩噩,心下却不敢有一丝放松,咬着牙保持着真气的稳定输出,能坚持到现在,纯粹是他顽强的意志在支撑着。
还好,此时小雪儿,终于眼皮微微一动,苏醒了起来!
“咦,林河哥哥,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呢?”认定自己睡醒就应该在闺房里的小雪,很是惊讶林河为什么会出现,不过她却没有一丝生气的表情,轻轻摸着林河的脸庞说道,“哥哥的脸色好差喔!”
看到小雪对林河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一旁的慕容云天露出愕然表情。
……
此时,远在江畔区分局的龚英,脸上有着类似的愕然。
不是龚英搞不明白,而是梁雨和程菲菲说出的话太突然了,她们录下口供说,林河亲口承认,他是自己的线人!混蛋的,他什么时候成了自己的线人,自己怎么不知道?龚英差点当场彪火!好在想起林河救过自己,龚英才忍住没有当场否认梁雨和程菲菲的口供,而是悄然点头,算是承认。
梁雨和程菲菲心神一松,相互对视一眼后,才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林河没有说谎,那么,自己两人肯定是他趁乱救出来的,刚刚听了龚英说起现场情况时,梁雨和程菲菲心惊肉跳的,几十把枪乱开,那是什么情况,打仗吗!不过林河居然在那种情况下救出自己,真是了不起呢!
“谢谢两位的配合,这个案子我们还在侦查中,可能会不定时联系两位,请保持联系电话的畅通!”龚英站起身,把这对露出成熟和青春两种美态的师生送出房间外,很是官方地说道。
“好的!”梁雨和程菲菲点头,一脸轻快地往外走,身为普通人,她们并不想在这种地方久待,总能感觉到某种心理上的压抑。
看着手中记录下来的口供,龚英陷入了纠结,她暂时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签名,这签名一写,林河就算是她的线人了,关键时候,她有义务解释林河的作为,或者说,她要为林河顶缸!本来凭着林河救过自己,为他做些事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然而这事情好像有点违反规矩!
人情重要,还是规矩重要?龚英拿不准主意。跟林河见面谈谈吧,想要自己帮他,起码要知道他那天晚上究竟做了什么吧!龚英有些不甘心,回到自己办公室,把手中报告放到自己的资料柜里,看了一眼墙上挂钟,已是中午吃饭时间,心下决定,找个理由过几天再交资料给上司好了,反正这种证人口供实质内容也不多,不用太急!
不如,抽空去看看小雪?龚英想到就做,反正手中暂时没有任务,当下关上办公室的大门,往停车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