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又坐了一会儿,林枫就送石艳红回家了。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多少话,却都感到对方憋了很多话没有说。这时候,他们的心思都集中在“那个人”身上了。车停在石艳红家门口的时候,林枫苦笑着说:“真舍不得你离开古越。”
石艳红便叹息一声:“我会考虑的,如果有人真心爱我。”
回到局里,林枫和江锋又聊了一席话,他们都觉得石艳红很有可能就是卧底。江锋要林枫假戏真做,来个将计就计。
第二天,林枫就假装病了,石艳红找上门来,探了探他的额头,见没发烧,就问他哪儿不舒服。林枫就指了指左胸口,示意心疼。石艳红就说:“既然这样,明天就去我家,见见我父母,让你吃个定心丸,你病自然就好了。”然后她诡秘一笑。林枫真就点头了。
听说石艳红要带男朋友回家,石家把家族德高望重的老人全都请来了。一开始,有很多人上门来做媒,都被石丫头婉言拒绝了,这次石家认为万无一失了,因为是石丫头自己看上的,应该错不了。可是,石艳红的伯父从老战友董敬道那里得知林枫在跟董家作对,是个稀泥巴糊不上墙的人,于是合计起来,认为还是先不要带人来家里为好,于是给石艳红打了手机,说家里出了点事,改日再见她的对象。
这时候石艳红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她只是担心自己完不成崔达交办的任务。早在调她看守童雪的时候,崔达就明确地对她说了,董家要她看好童雪。于是,她就在童雪的床头安装了窃听器,可是关键的东西,童雪都附在林枫耳边说了,声音没有传进窃听器去,崔达也就没能获得保险柜的密码。这次,崔达又叮嘱她要严密监视林枫,不要让他再有机会插足龙文明的案子。她这么做,其实只想麻痹林枫,没想到家里当真了,这不坏了自己的大事吗?
石艳红对家里出尔反尔很是恼怒,如果因为此事而把事情办砸,自己调不进S市不说,说不定也会把林枫和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她不想害自己,更不想害别人。可这又怎么好对长辈们直说呢?想了想,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好按原计划行事了。
石艳红挂了手机,很生气地说:“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他们不想见你,我偏要带你回去!”
林枫见石艳红发火,知道事情有些不妙。等二人开车快到巷子的时候,他便将车停住了。石艳红说:“走呀,你愣住干吗?”
“要是为难,我们就不要去了。”林枫无奈地说。
“都到家门口了,你还打退堂鼓呀!”石艳红显出了委屈的神色,“看来,你并不是真心喜欢我,这么点儿小挫折你都经受不了,算我看走眼了!”
林枫被激将,就不好再说什么了。石艳红转忧为喜,挽着林枫的胳膊就朝家里走去。可是,一到家门口,只见几个老人都拉着脸,故意咳嗽着,个个显得极不友好。林枫尴尬地笑了笑,还是问了一声“伯父、伯母们好”。可是,几个老人鼻子哼了一声,却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石艳红看不过去了,就说:“你们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变卦了?你们是不是成心要我做一辈子老姑娘?”
老人们依旧木着脸,都不吭声。石艳红就把林枫往里面推,人是挤进去了,可东西却被夺下来扔出去了。地上便咚咚地响个不停,糖果也滚落了一地,就像天女散花一样。
石艳红顿时恼羞成怒,她说:“你们再这样,我就死给你们看!”说完,她转身就跑出大门了。林枫顾不上拾起东西,便喊着追赶了出去。石家人也就哭喊起来:“这个鬼丫头疯了!这个鬼丫头疯了……”于是大家都赶了出去。
石艳红跑出几百米远就到了古越桥上。她见后面追来了一群人,心一横,就从桥上跳下了河去。那时侯,天已经很冷了,水已经很凉了,她落在水里,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林枫赶来,也跳下了水,泅过去,就将她拉上了岸。石家人赶来,大哭一阵,把石艳红拖回家去了。
林枫孤零零地站在桥头,没有人理会。起风了,他哆嗦了一阵,感到寒风就像刀子一样,剜割着他的骨头。同时,他感到自己不认识石艳红了,不理解石艳红了。他不相信石艳红会这么看重这份模糊的感情,而他也不知石艳红这么在乎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回到家里,林枫换了衣服,可还是感到浑身寒气重重的,就出门喝酒去了。走着走着,他就来到了古越山庄。他知道这里不是自己能进去的地方,但他心里苦闷,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爱石艳红,也不知道自己陷下去是不是因为爱情?他犹豫了一下,便走开了。
又来到一个酒楼前,一个身披绶带的小姐对他微笑着,请他光临。林枫就走了进去,要了菜和酒。酒的名字叫“少喝点”。林枫就笑了:“少喝点,这名字取得好!可我今天偏要多喝点!”这时,他想起了古越山庄那位文小姐,想到她是个不错的女孩,上次留了电话号码,于是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文小姐见是林枫打来的,纳闷了一下,问他在哪里.林枫说了地点,文小姐就叫他别动,她马上赶过来。只5分钟,文小姐就赶来了,林枫请她坐。文小姐说:“这里也是梁军的地盘,你不知道啊?”
林枫摇摇头,说不管是谁的地盘,自己今天只想喝酒。文小姐说:“你是为白天的事不愉快吧?”林枫点了点头。文小姐说:“你还是少喝点。”
“是少喝点!”林枫已经有七八分醉了,举起了酒瓶,让文小姐看“少喝点”几个字。文小姐知道他心里烦闷,就将酒一口全喝了。林枫没想到她这么能喝,反而镇静了。文小姐就说:“你心里苦,可也不能伤自己的身体呀!”
林枫很想将自己心里的苦闷一五一十全倒出来,因为他不想欺骗石艳红,也不想欺骗自己。可是现在,当着一个小姐的面,他想说,又怎么说呢?唯有酒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忘掉烦恼和忧愁。于是他又开始喝了起来。文小姐说:“你想喝,我们换一个地方喝,看谁喝得过谁。”
“走!”林枫也来劲了,“今天就喝他个一醉方休!”
文小姐带着林枫走了出来,并没有去找喝酒的地方,而是来到了古越河边。那是古越的风光带,是古越市民平日散步的地方。霓虹灯、广告灯将道路映得如同白昼。林枫被风一吹,就渐渐清醒过来了。文小姐说自己可以喝1斤多白酒。林枫感到不可思议。文小姐说,全是那些好酒贪杯的嫖客逼出来的。就这样,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林枫心情平静下来了,就问文小姐近来发现梁军什么新的动向没有。
文小姐说:“近来好像有人注意我了。”
“那你今后得小心点。”随后,他就送文小姐回去了。
林枫和石艳红的爱情故事已是满城风雨了,而最为精彩的版本,就是林枫为了爱情而跑到古越来了,并且上演了一 出英雄救美的戏。
林枫通过几天反思,已经能正确地理解自己的这一份感情了。这天,他征得局长同意后,就准备下乡了。可偏偏石艳红这时候又来找他了。她一推开门,就说:“哼!想丢开我,一个人跑了?”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林枫说。
“反正我已经出丑了!从现在开始,你走到哪儿,我就要跟到哪儿。”
“那也不必寻短见呀?”林枫有点不理解。
“傻瓜,有你们在后面追,我还死得成呀?”石艳红点了一下他的鼻子。
林枫没想到石艳红心机这么重,就没再说什么了。吃了早饭,他就带着石艳红来到了古越县梅花庵镇。到派出所一打听,章同心果真就是这个镇上的人。所长见林枫是从S市刑侦支队调来的,就说:“崔达崔局长也是我们梅花庵镇人。你跟他共事过吧?”
“哦,崔局长也是这里的人?他可从来没有跟我提过。”林枫笑笑,说,“你们这地方可是好地方,一看,就有好风水!”
“这里风水的确不错。”所长附和了一句。
他们在街上转了一圈。来到河边,所长指着一栋四层高的楼,说那就是章同心的家,然后又指着一栋别墅样的楼房,说:“那就是崔局长家,现在由他父母住着。听说崔局长退休了,就会回来住的,他已经把他家祖坟的墓地都准备好了,据说花了两三万呢。”
林枫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哦”了两声,就回派出所了。他安排石艳红休息后,又问所长知不知道章同心的下落。所长说:“我们已经两三年没有看见他了,听说他在外面干大事,没有时间回来。不过,钱却老是往家里寄,人们都说他是个孝子呢。”
林枫又出门悄悄打听了一次,没有找到所想找到的线索。第二天一早,他就和石艳红赶回古越了。他预感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这天晚上,他刚刚躺下,石艳红就打电话过来了。他就问:“这么晚了,你还没睡?有什么事吗?”
“你倒有闲心睡呀!”里面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马上到郊外十字路口的瓦窑来。”
“你是谁?”林枫感觉石艳红恐怕出事了。
“这你不要管,就只你一个人来。不然,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你要是告诉别人,我就把你的女人赏给弟兄们。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边放肆地大笑起来。
“你千万不要来!”里面突然传来石艳红的大叫声,接着又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电话就断了。
林枫倒抽了一口凉气,显然,一个人去是很危险的,可不去他又怕石艳红真出危险。于是他就给江锋打了电话。江锋叫他千万不能一个人去,他立即请示张局长。但林枫还是独自开车冲进了夜幕之中,朝郊外十字路口驶去了。可是,当他赶到十字路口的时候,瓦窑里什么人也没有了。他们是不是在试探我呢?林枫茫然了。
这时候,旷野里又射来几道灯光,将瓦窑映得如同白昼。是张局长和江锋他们也赶来了。他们见瓦窑没有任何动静,知道扑了空,就喊“撤”。就在这时,林枫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那边恶狠狠地说:“下次你再跟老子耍花招,连你也得小心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