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番暗地里的试探之后,侦查与反侦查、斗智与斗志的较量更趋白炽化了。虽然暗势力想用绑架罗封尘儿子来阻止他进一步深入古越调查的计划破产,但迫使罗封尘从古越返回的计划还是实现了。于是他们下一个目标便对准了李碧。
当时,李碧和谢宏也正为案子没有丝毫进展而发愁。调查组甚至怀疑自己并没有找准突破口,一直在瞎忙乎。这种观点最终因为罗封尘儿子的失踪而被否定了。他们想,如果龙文明没有任何问题,那么罗封尘儿子的失踪又作何解释呢?李碧与谢宏就此取得了一致意见。但考虑到负面影响,调查组在征得领导同意后,还是从龙华公司撤了回来。
但李碧心里却有个疙瘩,为什么罗封尘的古越之行也与龙华有关?同时,这一事件也为他们无形中提出了一个警告。
如果仅仅只是警告也就罢了,它偏偏又是对手这一完整计划的一个环节。而这一个个环节环环相扣,几乎出自一个高人之手。李碧自然也发现自己遇上了高手,但却不知这个高手究竟是谁。
这天,李碧来到罗封尘家,罗封尘的妻子当着她的面哭得死去活来的,哭后又开始数落罗封尘,说别人叫他罗癫子就是没错,儿子被人绑架了他还不回来,真是个没良心的!李碧不知拿什么话来安慰她好,也只好陪着叹气,心想人已经不见两天了,罗封尘也应该来个电话了吧。正这么想着,她家的电话就响了。李碧拿起话筒,问找谁。确实是罗封尘打来的,他说自己正从古佛镇往回赶,不知家里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李碧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地告诉了他情况,说孩子依旧没有下落,然后就把话筒给了他的妻子。罗妻哽咽了两声,就要罗封尘赔她的儿子。罗封尘劝慰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罗妻就当着李碧的面骂道:“那个挨千刀的,不死在人家手里,他是不会松手的!他只害他自己也就是了,还想害我们娘儿俩!他还是个人吗?”
李碧深深地理解罗封尘的为人,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个法律工作者应尽的职责,也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则。但是,很多人却丧失了这一点,而把没有丧失这一点的人视为疯子、癫狂,甚至怪物。
从罗家出来,李碧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万一罗封尘的儿子出了什么事,不仅罗封尘不好交代,她和林枫也不好交代。本来上级已经明确指示,龙文明之死案不要再调查下去了,要以大局为重,要是再出了什么乱子,责任追究下来,谁担待得起呢?李碧觉得他们单枪匹马很难支撑,也开始为难起来了。
刚要上车,罗妻就扑在窗口朝下面喊开了:“李碧,孩子找到了!学校已经打电话来了,说孩子已经回学校了!”
李碧呆呆地望着四楼,感到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回事呢?孩子说不见就不见了,说回来就回来了。但她还是感到很高兴,毕竟悬在他们心头的一块石头落地了。于是,她又急忙回到罗家。罗妻一见她,就抱着她哭泣起来。李碧就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我就知道孩子不会有事的!你也不用哭了,赶快给罗律师打个电话吧!”
罗妻哭了一阵,才拨了罗封尘的手机号码,但手机已经关机,打不通了,她便茫然地拿着话筒望着李碧。李碧说:“他是怕人知道他的行踪,所以才关机的。不要紧,孩子总算没事了。”
李碧开车送罗妻来到了光明小学。一进校门,罗妻就打开车窗,探出头去。李碧只得把车速放慢。刚停住车,罗妻就扑了出去,径直朝儿子的教室跑去了。一见儿子,她就紧紧地把儿子搂住,问儿子吓着没有,是谁带他走的。
儿子摇摇头,说:“我不认识,是个阿姨。”
“你为什么跟她去啊?”罗妻摸着儿子的脸蛋,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真像做梦一样。
“她说去见爸爸呀!”儿子天真地说。
“你就不怕阿姨把你卖了?”母亲简直哭笑不得。
“阿姨穿着警服啊!”儿子努了努嘴,说,“警察阿姨怎么会随便卖人呢?”
“那你们都去了哪儿?”母亲又问。
“坐了一天一夜的车,不知道去了哪。”儿子比画了一阵,好像只是旅游似的,没有一点儿恐惧。
这时候,来了两位公安局的同志,也问了问情况,罗封尘的儿子又这么复述了一遍。公安同志就说:“放心好了,以后学校不会轻易放人进来的,也不会轻易放小孩走的。”母子俩却紧紧地抱在一起,不敢分开了。
李碧将罗封尘妻儿送回家后,就到医院看父亲来了。可来到中医科52号病床前,却不见父亲了。53床的老人家说,你父亲已经住进高干病房了。李碧心里一下子就有谱了,他们这是正在瓦解自己与罗封尘等人刚刚建立起来的统一战线啊。
李碧知道,按她父亲的副科级别,是万万住不进高干病房的,即便可以,家里又哪里出得起这么高昂的医疗费用呢?父亲得的糖尿病是老顽固,不是轻易能治好的,可高干病房,一天至少也要两三百元,谁又负担得起呢?看来他们是在用攻心战术了,一旦成功,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碧在门外站了很久很久。一位护士走了过来,问她是不是看18号床的病人。李碧“哦”了一声,说“是”。护士小姐就说:“李老是位特殊的病人,院领导已经吩咐了,要像对待老红军一样对待他。我们这里连师级干部还不一定排得上号呢。李老的面子真大!”
李碧“哦”了两声,她不置可否,就跟护士进了房,一眼就看见母亲脸上的喜色。李碧一声不吭地望着父母,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待护士量完血压出去后,李碧才说:“你们知道是谁让你们住进来的吗?”
“不知道,他们说是你的朋友。”母亲说。
“我没有这样有钱的朋友啊!”李碧说。
“那他们已经把钱都付了,说可以住到病好为止。”母亲有些不理解,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慌了手脚。
“你不要问你妈了,她什么也不晓得。”父亲咳了一声,说,“我就告诉你吧,你能不能少管点儿闲事?人家对我们多好呀!人家说钱不用在乎,那他们在乎什么,你想过没有?”
“你们还是搬回原来的病房吧!”李碧想不到父亲竟老糊涂了,管起他不该管的事来了。
“又不要你出钱,我们为什么要搬走?”父亲将头偏了过去,不想再理睬女儿了。
“你们现在不知道!”李碧也甩了一下头,说,“到时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就是要搬,也得再住上几日,免得别人笑话!”母亲还想给自己留一个面子,好下台阶。
李碧知道一时半会儿说服不了父母,父母专程来省里,一是来看病,二是来看她。但她不能满足父母的心愿,所以对父母就总是怀着歉疚的心理。可是现在,她却非常矛盾了,她很清楚,这是别人设下的陷阱,父母已经深陷进去了。可她又没有完全的能力让父母一时半会儿回心转意,只好犹豫地走出来了。
刚到门口,她就见董舒提着礼品来了。董舒一见她,就说:“听说伯父已经转到这里来了,我特地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