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在喊出副队长之后,不顾嘴角流血奔向已成废墟的仓库。
一条土龙在其前方迅速形成,从地面中的泥土中汇聚成型。土质鳞甲分明,狮须蟒身,尤其是前方龙角,颜色近乎于岩石红色,枝桠雄壮,坚硬堪比铁石。那是土质被极力压缩混合地下岩石成分的结果。是承德最重的一击。
承德一跳站在龙头之上,土龙以勇卓之姿撞向废墟中最大一块碎石,那是半截承重柱,遭遇强悍的冲击波依然屹立不倒。三人都无法合抱的水泥柱被土龙一冲,便分崩瓦解碎成碎块。环绕了整个废墟一圈后,土龙一个蜿蜒盘身,以尾撑地身在空中俯视整片废墟,寻找副队长的踪迹。
“找到什么了吗?”其余三人也已站起,急切的问空中的承德。承德摇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获,目光仍旧逡巡在废墟上角角缝缝中。
“应该是被淹没在碎石土块下面了。”塞爵一边说一边手上凝聚了一条首尾相衔、不断环绕的水龙,一鳞一爪,一须一角精致非常。朝空中一送,水龙迎风见长,迅速扩大到三人合抱之处撞向废墟。
没有任何撞击声,以勇猛之势撞在一块巨石上之后,整条水龙瞬间分崩离析,如同水滴落地碎成水花。但无数水花并未干涸,而是游动在空中钻进废墟中各个缝隙中。极细看的话,各个水花都是一条迷你水龙,摇头摆尾迅速消失在废墟之中。
塞爵闭上了眼睛,通过水龙感受废墟黑暗下的热源。等绕了大半圈后却一无所获,没有找到比水龙温度更高的物体。要知道,水龙只有10摄氏度,哪怕垂死之人的体温也比这个温度高,除非,除非是冰冷的尸体。这个可怕的想法让塞爵不寒而栗。
“等等,那是什么?”通过水龙所传来的温度图中,他看到了一片不断伸缩波动的黑暗。
塞爵惊呼出声,身旁的村坊和雪唱看向他,塞爵的脸上出现了震惊和恐惧之色。两人对视一眼不明其意。
靠近那片波动的黑暗中的水龙瞬间消失不见。接着黑暗中传来了强大的吸力,遍布整片废墟的水龙都受到了影响,不由自主的向那片黑暗中移动。越靠近黑暗,吸力越大。最后越来越多的水龙如长江入海被一一吞没。
“不好!”在村坊和雪唱的眼中,塞爵冷汗直冒、面色苍白,紧闭的眼睛像是在与谁角力,其样子似乎处在劣势。
突然塞爵一口鲜血狂吐而出,一条水龙从废墟边缘的一条缝隙中出现。不敢再经过废墟而是绕了一个大圈迅速回到塞爵身边,融进身体之中。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之后,塞爵的面色慢慢缓和,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村坊和雪唱关切的目光。勉强笑了笑,塞爵声音虚弱地说:“没事,不过差点被吞了龙元。”
“啊!”两人震惊地叫出了声。要知道龙元是能量之源,如果消失便会让一个守护者变成普通人,一身惊天之力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这只是理论上而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能直吞龙元的能力,就算异种也不行。异种杀死守护者在吞噬能量之时,龙元根据不同属性要么回归大地、要么消散于空中。没人解释这是为什么,这也正是异种无法获得守护者能力的原因之一。
“这是真的?”村坊略有迟疑地问,和雪唱一样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感觉心脏就似停止一般,浑身的能量如被戳破的气球,难以阻止的消散。不,不是消散而是被吞噬,被一片不断伸缩的黑暗吞噬。”塞爵回想那能量难以阻挡的流失的可怕感觉,再也不想经历。若不是他当机立断切断所有与水龙的联系,弃卒保车,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三人同时意识到了一件事,惊呼了一声“不好!”齐齐转头望向仍旧在废墟上空乘龙搜索的承德。
“承德,快回来,离开那片废墟。”
“什么?”听到呼喊自己的声音承德转头询问。看见在废墟旁的三人面露焦急之色,正要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找到了副队长时。三人脸色大变,恐惧的神情望着他的下空。
承德顺其目光望去,只见一只黑色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了废墟,正牢牢抓住了土龙的蛇尾。无法形容那是一条什么样的手臂,如同逆转了生死,其上的纹络显示着深奥与玄理,古朴、威严而又难言其清,如同从荒古而来。
瞬间千万纷扰的思绪被一种诡异的感觉所打断。一种莫名的波动经过整个龙身席卷了承德的浑身。他只觉心脏一滞,全身流淌的能量如泄洪般又经过龙体倾泻而出,流入到那条黑色手臂之中。
虽极力控制自己的土系之力,但收效甚微,倾泻的能量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外漏出。“这……”惊问还未说出口,整条土龙迅速布满了裂痕。只听崩裂的一声如酥脆的风化玄武岩,首先是龙头破裂从空中掉下,接着是整个龙身轰然粉碎。
和龙头一起掉下的承德,眼前一片漆黑。身体被掏空的虚弱和无力感让他感觉自己正在落入地狱。
只见一颗圆形的如龙盘绕而成的土黄色珠子从承德身体中飞出,落向黑色手臂处。整个龙形珠既没有散发着耀眼的夺目光芒,也无晶莹剔透水晶般的瑰丽。普通、平凡如同日暮下的村中之土。
“不要,不要。”雪唱低声祈求,龙元离黑手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心越来越悬。
塞爵和村坊握紧了拳头,第一次见到龙元,却是从朋友身上被生生掠夺而出,而且越来越靠近那只恐惧之手。
村坊这时突然出手,一道锐利无比的金属光芒如剑如电射向空中的龙元。“就是毁掉龙元也不能被你这个恶魔得到。”村坊脸上的坚决之色,就如同其金属光芒般锐利无匹。
黑色手臂不动如山,在感到疾驰而来的锐利光芒时,手心突然开出了一条缝隙,然后迅速张开,露出了交错而生的菱形牙齿,在黑暗中闪耀白色寒芒。一声无声的咆哮从这张手中嘴中发出,如鬼嘶吼,如魔吟唱。顿时无形死气遍生,整个废墟上空的温度生生降下几分,就像一只巨鬼笼罩在了这片残骸之上。
如电般的金属锋芒在空中如遇阻塞,减慢了速度而且丝丝能量散溢、泄漏。
感受这种可怖的能量外泄,村坊心中一惊,这就是龙元被夺的感觉吗?片刻失神后,村坊再次露出坚定之色。
“我不信!”他一声大喊,能量疯狂输出,一柄巨剑在空中渐渐形成,若虚若实,照亮了天空染成了金属银光。
“穿山!!”
村坊双手合拢艰难地向前一推,如破万里巨浪,将大剑刺向空中的龙元。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空中相遇,时间刹那停止。一个吞噬天下,一个锐利无双,黑暗和光明分割了天际。
就在这两败俱伤的关键时刻,一声遥远而低沉的声音响起,如清风拂过耳际——万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