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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习作篇(2)

当地姓高的一家家庭殷实,高公子一表人才。锦玲的父母见过并允诺了这门亲事。媒人送上了厚重的聘礼,高家特地为锦玲打了一对金指甲。锦玲被父母叫到前堂,母亲说:“玲儿,我和你父亲为你寻了一门亲,也算是门当户对,已经请先生选择了黄道吉日,择日完婚。”锦玲听完顿时瞠目结舌,急切地说:“我不答应,我还小,这不医学课程刚刚开始,我想念完毕业后再谈此事,就算是到了该出嫁的时候,连对方都不认识互不了解,怎么能生活在一起?再说,我还没有想到要离开你们离开这个家。”锦玲说得泪眼婆娑。父亲疼爱锦玲,视她为掌上明珠,对她从未严词厉色过。但是他们认为为了锦玲的将来就不得由她任性固执。父亲斩钉截铁地说:“不可退婚,你别以为你读了几年的书,学会了新思潮就由着你了。”锦玲长到这么大父亲还是第一次斥责她。生命是父母给的,自己的命运却不能由自己做主。锦玲扑倒在母亲的怀里。母亲流着泪说:“妈也舍不得你,但是女大当嫁,为人之妻,为人之媳,为人之母,这就是女人的宿命,你已过了18岁,也该是出嫁的年龄了。”

转眼良辰吉日到了。锦玲凤冠霞帔,坐着大大的花轿被抬进了高家。洞房花烛夜。新郎新娘并肩坐在床沿,新郎颤颤巍巍地挑起了新娘的盖头。他看到了新娘漂亮的脸,新娘羞涩地低着头,模样楚楚动人。新郎惊喜地笑了起来,他温情地扶新娘坐到桌边,端起了交杯酒。锦玲这个时候忍不住看着新郎,果真如父母所说清新飘逸一表人才。锦玲慢慢地接过酒杯,两人交臂喝下了交杯酒。锦玲决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公子,恕我冒昧在新婚之夜说这些话,希望你能听完我的话后再做决定。”新郎被新娘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讶了。他傻傻地盯着新娘子。“今天你我即使是拜堂了,但不能圆房,我们暂时是名誉上的夫妻。我们都还年轻,你刚刚大学毕业,应该好好地去做一番事业。依目前的家境,你可以去日本留学,社会现在是动荡时期,两年后学成回来为国家效力。我已进了高家的门,一定学会持家孝敬老人,我就是他们的女儿,我等你回来再圆房。”听完锦玲的话,新郎已是目瞪口呆了,高公子竟一时无语。锦玲起身倒了一杯茶,双手递到他的手上。高公子在想,当初也是对父母说不愿太早成家,今天新娘的举止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直觉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仅美丽而且有智慧,不是一个平凡男人能够驾驭得了的。他对她有点心动了。既然喜欢这个女人也已经拜堂了,总之是自己的老婆了。只是疑惑自己的命运怎被一个女人掌控了呢?更何况是今天刚刚迎娶进门的新娘子。迟疑片刻后,他对锦玲说:“有道是有情岂在朝朝暮暮。”本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时刻,锦玲和高公子却是在洞房之夜秉烛夜谈,互通心声成为知己,打破了传统的洞房花烛之夜的习俗。这只能说是他们的缘分,高公子和锦玲都属于性情之人,都是有思想敢于承当的人。锦玲的知书达理博得了高家父母的喜爱,但对锦玲和高公子两人之间的承诺自然是不知。高公子爱上了锦玲,锦玲和高公子也是互敬互爱,在父母面前表现得体。

家和万事兴—这是千百年来中国人信奉的生活理念。婚后不久,高公子回到大学找他的老师咨询留学日本的事宜,老师很支持他继续求学并表示一定帮助他实现理想。其实,他心里也矛盾,家里他是长子,理应照顾父母,尽力去帮衬父亲的生意;再说刚娶了美丽又有才华的新娘子,谁舍得离开。

老师得到了日本留学生的具体消息后赶紧通知了高公子,高公子将自己决定留学的事情告诉了父母。父母愕然,强烈反对他的决定,他们不理解新婚不久的他怎么会舍得丢下新娘子一个人去日本。两天里,父母不愿听儿子的解释。眼看家里是死水微澜的情景,高公子只有请锦玲出面。锦玲此刻心生歉意,毕竟是自己的主意啊,现在面对公爹公婆时也觉得别扭。锦玲下厨房配合佣人做晚饭,再请出父母用餐。饭桌上锦玲说:“两老不要因为丈夫留学而生气,希望父母保重身体。有道是好男儿志在四方,留学是件好事。学习先进的知识,学成后报效国家,这是有理想的青年应该做的,我们还年轻路还长着呢。再说,去日本也只是两年而已,望请父母支持他的学业,我非常赞同他的决定,我在家里代他孝敬你们。”锦玲的一席话如同一阵清风吹散了愁云,公爹公婆消除了顾虑。公爹说:“好孩子,难得你有这样的胸怀。好,只要你们小两口意见统一,我们没有话说,就支持他吧。”“谢谢父母大人,谢谢娘子。”高公子喜笑颜开,顽皮得像个孩子向各位打躬作揖。

当晚小两口回房休息,高公子看着锦玲有点冲动了,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身边又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他怯懦地表示自己想和锦玲亲热,可还是被锦玲无情地拒绝了。她轻轻推开他的手说:“我们彼此心里都有对方,但是必须去遵守我们新婚之夜的承诺,我知道这样做对你不公平,但是希望你谅解。”他们依然和衣分被安歇了。有时候,高公子就那样傻傻地睁大眼睛一直看着锦玲,那种眼神是望穿秋水的企盼,让锦玲忍俊不禁。

转眼,留学日本的事宜都办完了。锦玲在家为他悉心准备衣物,虽然是成婚不久,但是她心里对高公子能兑现自己承诺的做法不禁心生敬意,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就在动身去日本的前夜,小两口再次秉烛夜谈,第一次有了男女恋人的亲吻,仅此而已。但仅仅是彼此的浅吻,已让高公子心神荡漾,珍爱备至。眼看天快亮了,锦玲劝他小睡一会,高公子带着笑容渐渐入睡。锦玲拿起剪刀,剪下了自己的一绺头发。她摊开纸张写下了四句话:今日送君远重洋,他日学成衣锦还,若是天人有情日,正是鸳鸯戏梦时。写毕,她将信纸和头发包在了新手帕中。高公子启程了,一家人相送。临别时,他们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双眸凝视。锦玲将手帕放在了他的中山服口袋里。自从高公子离开了家,无论在哪里,锦玲的信和头发他每天都要看一遍,以此来安慰自己的思念之情。

两年里他们彼此鸿信往来。锦玲在家读书,学做缝纫,绣花,管理家务,侍奉公爹公婆,公爹公婆视她为亲生闺女,日子也就这样安静地过着。在父母和锦玲的期盼中,高公子寄回了即将毕业回国的信笺。知道了儿子准确回家的日子,父母把家布置得像过年似的,高家张灯结彩。高公子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家人喜极而泣。锦玲伺候他沐浴更衣,晚餐甚为丰富。晚餐桌上,一家人谈笑风生倍感温馨。高公子学业有成不负众望,频频举杯向父母兄弟敬酒,今天他实现了衣锦还乡的梦想,今后可以施展自己的才华,可以在家享受天伦之乐。红光满面的他,其实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锦玲。他最后的一杯酒是敬锦玲的,半带着醉意,半带着矫情:“谢谢你,娘子。今天是我们兑现自己承诺的日子,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说完,他哈哈大笑将酒一饮而尽却突然倒地。一家人赶紧过来扶起他,以为他喝醉了。片刻之间,高公子嘴角流水,眼神呆滞,面色也慢慢变黄,手脚僵硬。顿时,高家传来一片嚎哭声,高公子猝死,美好的期许顷刻变成了虚无,今天高公子的回来就是与家人做了告别,从此阴阳两隔。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人活着就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发生什么,世事无常,人生恍如一场梦。高公子的离去从此改变了锦玲的命运。锦玲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固执的主意,她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丈夫。几天后痛哭变成了欲哭无泪,她还要强作精神来侍候父母,高家沉浸在痛苦和哀怨之中。锦玲开始了她吃斋念佛的日子,以此来忏悔自己的言行。她把丈夫未敬的孝道双倍给予父母。为丈夫守孝一年后,锦玲正值青春年华,不愿虚度最宝贵的时光,她向父母提出想继续念完中医针灸学。公爹公婆怜惜媳妇,答应了她的要求,只是遗憾锦玲没有给高家留下子孙。时间的流逝没有给锦玲带来任何的转变,几年中,她吃斋念佛不间断,一心向佛以此来解脱心中的苦闷。除了节日里回娘家看望父母,小住几日外,在高家,她都以一个长嫂的身份把持家务侍奉老人。眼看小叔子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锦玲觉得属于自己未来的日子到了。她将出家的心愿分别讲给了双亲听,对于锦玲执著的选择,老人的态度显得是那么无可奈何,他们深知这些年来苦了这个孩子。离家的时候,锦玲将那对金指甲和金银首饰交还给公爹公婆,公爹公婆含泪执意给她留念,锦玲的离开令两老伤心不已。锦玲决心已定,告别双亲奔赴山西五台山。在朝拜显通寺时遇到了行超大师,她将自己笃定的信念和经历述说给行超大师听。行超大师深为感动,为她举行剃度受戒仪式,赐法号慧仁。

慧仁一心向道,深入经藏潜心修持。因悟性较高,加之自身的文化修养,颇得行超大师的赏识。慧仁在条件贫苦的五台山将内心磨炼得更加坚强了。两年后,慧仁向行超大师表明自己想继续深造针灸学,她想用学到的知识去服务大众,身体力行地实践佛的精神。行超大师欣然答应。

慧仁就读于沈阳中医学院,系统学习医学。毕业不久朝鲜战争爆发,慧仁再次恢复了俗姓,毅然报名参加了志愿军。中国人民志愿军从安东、河口等处渡过中朝边界,奔赴朝鲜。在零下二十摄氏度的严寒中行军作战,即使在寒风呼啸的冬夜也必须潜伏预定突击,上千志愿军人冻黑了手脚,甚至冻掉了耳朵。锦玲从小被缠脚,行动本就不方便,加之气候恶劣,她得了严重的风湿病,但是她一直顽强地在战场上救治伤员。她目睹了战争的残酷无情,目睹了中国人民志愿军为了朝鲜的统一和平,为了打击美帝国主义付出了多少生命,她无限感慨,只能默默地为逝去的战友诵经超度。

两年后,锦玲随最后一批志愿军回国,被安排在一家军医院工作。新中国成立初期,百废待兴,各条战线都需要人才。她依然保持吃斋念佛的坚定信仰,同时为医务工作作出自己的贡献。正是人在世间行,心在佛门中。新中国成立后的三十年里,经历了民主整风、工商改革、反右派、大跃进、“文化大革命”等运动和教育、文艺、科学改造运动。这些年来锦玲在生活中也历经了重重困扰,但是她都能坚强地一路挺过来。多年来作为一名医生,锦玲服从领导的安排和调遣,也曾下派基层,下放农村,经历了艰难的日子,因为孤独一直伴随着她。在工作和生活中锦玲内心深藏佛的教义,始终以一个爱国爱教的赤子之心面对一切传递佛的博爱精神,实践她作为一个佛门弟子的人生修行。

日月如梭。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使国家的宗教政策得到了落实,锦玲觉得因缘真正成熟了。1982年,她再度上五台山,在塔院寺受具足大戒。正如她的法号慧仁,用爱心和仁义,将自己多年来的积蓄用于重修南山寺。慧仁走到哪里,救死扶伤的行为就带到哪里。一年后,慧仁朝拜九华山,与九华山结下了因缘,在一座庵堂里做了主持。十年如一日,慧仁师太到处化缘,一路行善。虽然已进高龄,虽然常年遭受风湿病的折磨,但是不论严寒酷暑,都可以看到一位小脚的师太拄着拐杖为修庙忙碌的身影。师太严格遵守寺庙规定,弘扬佛法,带领弟子谋发展,如今的禅林规模逐渐在扩大。师太曾经是军医的另一个身份也在信士中广为流传,慕名而来的患者来找慧仁师太,师太总是尽己所能为他人排忧解难。

1999年,慧仁师太的弟子遵师太遗嘱三年后打开存放的坐缸,见师太端正地坐在缸里,黑白相间的头发已长出寸余,牙齿尚好,皮肤清晰可见,身体还有弹性。弟子们莫不折服师太当年的遗嘱,为师太镀了金身。如今慧仁师太的真身供奉在九华山禅林中,引来千万朝山拜佛的信士敬仰膜拜。

有一种人生是因为经历了才显得美丽。慧仁师太的一生从民国走到新中国,在几十年艰辛修行的沧桑岁月中诠释了一代女众坚忍不拔、身体力行、助人为乐、奉善众行的禅净双修的精神。

礼 赞

如来礼赞

天然瑞相帝王身

涅槃自在微妙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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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殊威震大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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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五台峰,绕绕云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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