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无边的黑暗,耳边一片寂静,忽而有急急地喘气声,忽而是轻柔阵阵的风声,有惨叫声,有笑声,还有利刃穿过耳边的声音。
双手像是不受控制的慢慢抬起,四面八方的声音全部涌来,如洪水一般势不可挡,打得她兵荒马乱,措手不及。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耳边有声音再跟她说,杀,杀,消灭阻挡你路上的每一个人。声音极具穿透力,有种嗜血的渴望,贪婪渴望拥有一切。
她看见浩瀚无边的天空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生物,这里仿佛回到了开天辟地的那一天,黑暗捏住生命的咽喉,脉搏有力的跳动,生命渴望得到重生,他们像是要破土而出的嫩芽,那么的迫不及待。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静静的站着,有自己呼吸的声音,听见心脏有节奏的跳动。恐惧感,孤独感,无力感油然而生,这里没有一个人,遍地白骨,与灵魂作伴,地下深处传来震撼的歌声。
心跳停止了,随着歌曲越来越近,眼前出现一个人,很浓的白雾挡住视线,只看到他的身影,那样模糊,却有种奇异的感觉。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带我走吧,我要离开这里,万物的主宰是他,不是我啊……。”一直一直反复地说这句话,一直乞求,那样恳切,身影并没有移动半分,只是冷冷的站着,悠然的目光隔着很远都能看到,满是沧桑感。他唱,我也跟着唱,他在迷惑自己,他想要什么,为什么要折磨我?
“黑暗是我的家,灵魂是我的酒,煮酒敬这来自远方的客人,啊,我的生换来你的死,作为回报,请立下誓言,三生三世,不弃不离不叛,死生契阔,若违必诛,必将堕入到这世界上最深最黑暗的地方去,永世与我相伴。”声音幽幽略带有磁性,不断youhuo着人,会情不自禁的跟随他,仿佛身体不受控制一样。
这旋律像一把棒槌在敲打,一声一声敲进人的心中,打开心扉,这鼓声时而快时而慢,节奏不一,有力的敲打,疾速地敲打,它震撼着你,灼烧着你,威逼着你,它使你从来没有如此鲜明感受到生命的活跃,存在和强盛。
明明是在夏季,在庭院内却显出了秋季的苍凉和凄清。黑暗的桎梏控制着脉搏有力的跳动,微微的喘息,大片裸露在外的肌肤,渗出丝丝鲜红的血迹,像一条条蜿蜒的小蛇在肆意舞动,体内两股奇异的气流在相互抵抗,一面是冰冷刺骨,一面是火热的灼烧,难以忍受的疼痛在张牙舞爪的蔓延到身体的四处。猛地睁开双眼,双眸亮的出神,紧咬住嘴唇,忍住不去叫喊,不断的挣扎。
是梦,刚刚那是梦,可那梦里的人到底是谁啊?声音微有些沙哑,“三生三世,不弃不离不叛,死生契阔,若违必诛。”如此喃喃自语,这句话有些莫名的熟悉,好像我曾今见到过。长长的睫毛微微扑闪着,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不堪。但面容依旧那样娇艳如花。
白卿双膝跪地一身像是在烈焰中燃烧的红衣,脚用铁链牢牢的锁住,上面清晰的印痕,可以看见凸起的青筋爆出。她攥紧拳头,泛白的指甲断损了些也有些血迹,牙齿与嘴唇的激烈碰撞,晕出一片艳色,触目惊心。她感觉自己真的快撑不住了,双手不断的敲打锁链,掷地有声,直到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的白骨。她不得不又得抽出空来,对抗眼前的强敌,蛇。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蛇,那种吐着红信子,身体妖娆扭动的恶心的爬行动物,身上有凌乱的花纹,看着作恶,黏性的身体不断舞动,闪着那缭乱黝黑的的皮肤肌理。在他面前,这所谓的挣扎算什么,就算是会点针术,在他眼里不过是小把戏。一个时辰前。
几根银针“嗖嗖”的从耳边飞过,睁开双眼时,他双手负立,黑色的秀发肆意舞动,眼神凛冽,他居然用手掌反弹回了那些银针,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在手心形成了一种气流,及时改变银针原先的轨道,偏离了方向。顺着视线,银针深深地插入了旁边的檀木,有些裂痕,心下一惊,内力深厚。地下的几个人躺着依旧在嚎叫,血快速蔓延,这红色与嫁衣形成鲜明的对比。白卿知道,自己必然不是他的对手,真像是被他反复玩弄的老鼠,暗中紧紧地握住了秀拳,不会那么衰吧,真的就要死在这了。明显感到有一种强大的气场扑面而来,像是高原反应难以控制的窒息感。让人不由自主的紧张。
看他的紫眸,有几分探究的意味,怀疑,愤怒以及狠戾。突然他遁步而来,身影一闪,紧紧地攥住自己的手腕,扣着仿佛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掐住咽喉,摁到了门柱上,是巨大的撞击,白卿的脸色渐渐变白,呼吸越来越稀薄,背后是火辣辣的疼痛,手快要断掉了,潜意识的用脚蹬着地面,不断地去挣扎,是对生的渴望。
她怎么可以轻易的死在这呢?
额上青筋渐渐显露出来,喉咙越来越紧,不断瑟缩,意识有些模糊,看着他魔一样的紫瞳里除了冰冷还是冰冷,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阿修罗。他冷声问:“你到底是谁?”白卿已说不出话来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将要堕入地狱深处了。她的眼神里依旧是不服输的倔强。
脖颈突然一松,空气涌来,呼吸变得顺畅了,不住的咳嗽,嗓子痒的难受,眼泪咳得快要出来了,失去了重心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雪。他背对着自己,声音喑哑,“三年,我真是低估你了,白卿。”
罗裳轻扬,红得耀眼,衬着暗黄的灯烛光,自是光彩夺目。眼前的人情绪捉摸不定,是个难缠的对手,若是被他盯住了,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啊。
白卿等待着他对自己的所谓下场的惩罚,她突然就镇定了,这个男人一定是对她产生了好奇,曾经武痴居然会这样反抗他,他必然另眼相看,不过,等待她的也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凭直觉,他绝不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大不了鱼死网破。对他总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可他为什么这样恨自己呢,不应该是原来的白卿,按理来说,世界上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同一张脸,同一个名字,难道有什么玄机?或者说我们是前世后世的关系,像小说里的这样。这个人他可怕了,这样的侮辱,不给我一点尊严,下手这样狠毒,必定不简单。谈不上是恨他,只是厌恶,出奇的厌恶,长了这样一张妖冶的脸蛋,心却这样狠辣,如毒蝎般。
没有时间走神了,面前的水池冒着腾腾的热气,这样颓败的庭院,却有这样的看着雕刻的十分精美的水池,里面不断出现一条又一条小蛇,它们像是睁着眼睛看着自己,这个混蛋,把自己关在这里,仅锁住脚踝,没有锁住手,看来是故意折磨她的。
是想看看以我的针术能不能把这些蛇全部斩首么?折腾快一个时辰了,头上仅有的三根发钗,都用尽了,尽管自己很节省,近距离的刺这些这短小精悍的七寸小蛇,省了不少劲,但还是因为距离没有把握好,钗子被远远的抛了出去,多条小蛇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尸横遍野,满地都是,面目狰狞,胃里一阵翻滚,有些反胃的想吐。
手上的血有些止不住了,而此时的蛇越来越多,看来它们是闻到血腥了,冲这个来的,暗暗气馁,真是疏忽了,刚才不该用手去撞击的,这链子太结实了,根本无法挣开。
咬住下颚,精神快要崩溃了,眼见着面前的蛇越聚越多,它们不断蠕动着身体,嘴里红色的红信子有规律的吐出。
阁楼上,推开窗户,刚好能看到庭院的情景。
莫邪慢悠悠的喝着香茗,身形慵懒,合着双目。旁边的人恭敬地低声说:“王爷,她无计了,怕是要被七莲蛇……”莫邪语气满是戏虐与不屑,“落扬,你该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休要多嘴,那几个人怎么样?”秋落扬低声,神色凝重,“招招均是要害。”
重重的放下杯子,冷冽的气色在周身凝结。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