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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夜色下,黛玉把宫里的事告诉了水溶,水溶笑道:“太后真是会选,岂不知我的玉儿菊花诗无人能及。”

黛玉笑道:“凑巧而已,静之,我一直在纳闷,为和亲的事,皇后该对我冷淡才是,为何却对我这样,不但单独唤我去见,还当着众家王妃的面邀我去宫里。”

水溶沉思了一下,安慰道:“或许是你投了娘娘的缘,她才会这样,别多想了,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

虽然轻松的安慰着黛玉,水溶的心里却是心知肚明,看来皇后对自己和亲换人的事是不会善罢甘休,难道她会报复在玉儿身上,想到这些,水溶顿时不寒而栗。

一日,黛玉在房里随意的翻着以前的书籍,雪雁进来,想了想轻声地道:“玉妃,有件事想告诉你,我觉得最近这两天月荷有些反常,整日的愁眉苦脸,长吁短叹,夜里还经常睡不稳。”

黛玉应了一声,道:“你没问过她吗,有为难的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法子。”雪雁道:“我问过了,她说没有事,还有些不耐烦。”

黛玉点点头,道:“月荷在王府时日久长,眼看着渐渐大了,心思或许与你们不一样,不过这些日子玉苑还是多亏了她,你去唤她过来。”

待得月荷进来,黛玉微笑着道:“月荷,这些日子来玉苑的外送往来多亏了你,王爷和我说起来,也是赞赏有加。”

月荷听说,不禁有些喜色,低声道:“这都是奴婢的本分,伺候王爷和玉妃是奴婢的福气。”

黛玉道:“我这人平日里性子有些冷,但心里对你们却是一视同仁,紫鹃和雪雁虽是我带来的,但你也是王爷器重的人,我从没把你放在后面,有什么为难的事,不要瞒着,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法,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不信你问问跟我的人,我可是个护短的人。”

月荷看了黛玉一眼,强笑着道:“玉妃说笑了,我在府里吃穿不愁,王爷和玉妃对我也好,那有为难的事。”

黛玉见此,只得点点头道:“这就好,我只是闲着随口问问,玉苑里的事雪雁不懂,你还得多照应着。”

月荷应下了,悄悄退了出去。回到房里,见雪雁不在,月荷随身躺在了床上,闭上秀目,不禁想起前几天母亲来找自己的事。

夜色渐昏,王爷和玉妃都在太妃房里,月荷百无聊赖的做着针线,却见母亲急匆匆的来了,见到月荷,急声道:“孩子,你让我怎么办?”说完,竟哭了起来。

月荷忙把赖婆子让进房里,给赖婆子倒了杯茶,道:“娘,有什么事就说,别哭了,让人听见多不好。”

喝了口茶,赖婆子才止住哭声,道:“孩子,娘闯大祸了,前几天突然下了寒霜,院里有几株花树一下冻死了,让我怎么办呢。”

月荷道:“早就劝过你了,看不好就不要管,这下可好,没有救治的法子了。”赖婆子道:“有我还用这么着急,我来就是要你想想法子,李嬷嬷已经跟王妃说了,要扣我一年的月钱,还要撵出府去,你说让我怎么办,家里你哥哥还等着银子娶亲呢。”

月荷叹了口气,道:“府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当初这也是你答应的,你让我怎么做。”

赖婆子道:“你伺候王爷那么久,去求求王爷,或许还能有什么转机。”月荷道:“王爷整日忙于公务,府里的事都是王妃说的算,你让我怎么去求,娘,吃一垫长一智,以后办不了的事别再揽了。我这里还有十多两银子,你先拿着吧。”

赖婆子接过银子,低声道:“那我再去求求王妃,看能不能让我留下,你哥哥已经这么大了,早娶早省心。”

安慰了母亲几句,月荷把赖婆子送出了玉苑,看着赖婆子有些佝偻的背影隐于月色中,月荷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

一夜未眠,月荷早早的醒了过来,走出房里,听到正房水溶的说话声,月荷的心里不禁有些慌乱,正在犹豫不决时,见水溶一袭银袍,走了出来。

看到月荷,水溶道:“天还早,再去歇会吧,一会儿玉妃起来再来服侍。”月荷低头应了一声,抬抬头,想说又难开口,水溶见月荷的神情,道:“月荷,你有什么事自管去对玉妃说,我还要早朝。”说完,急急的离开了。

看着自己敬慕的王爷潇洒的离去,月荷的心渐渐冷了下来,是的,在王爷的心里,如今只有玉妃,自己这个服侍了多年的小丫头和其余的丫鬟没有什么两样,“有事去对玉妃说”,还不如直接去对王妃说呢,想起这个念头,月荷的心里不禁有些吃惊。

一整天,月荷的心里都在挣扎的这个念头,到底该怎么办,想起昨夜母亲愁苦佝偻的样子,月荷就不由的难过,为了早日给哥哥娶亲,母亲整日的劳劳碌碌,就巴望着能多挣点银子,谁知竟摊上这事。

傍晚,月荷对雪雁说了一声,便出了玉苑,漫无目的的走着,不觉间,竟拐上了去丽苑的石径,月荷本是爽利之人,立下想了想,便径直走了进去。

丽苑中,北静王妃正在悠闲地喝着茶,却见月眉悄悄地进来,附耳说了几句,王妃秀眉一扬,面露喜色,道:“让她进来。”

见过礼后,月荷低头立在一边,王妃抿了口茶,明知故问的道:“月荷,你今日又来领燕窝吗。”

月荷想了想,道:“王妃,我今日是特意来求王妃,请王妃高抬贵手。”王妃微微笑道:“这可真是笑话,你整日伺候王爷玉妃的,哪里还把我这个王妃看在眼里。”

月荷一听,忙道:“奴婢哪敢有这心思,府里的事谁敢不听王妃的。”王妃扫了一眼月荷,道:“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还有事。”

月荷便把赖婆子的事说了出来,末了道:“求王妃高抬贵手,月钱该扣还扣,就让她继续管着院子吧,家里还等着这几个月钱养家糊口呢。”

王妃为难的道:“开始时,你母亲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管好,我们可是签字画押的,临了又出这事,你让我也不好说,如若不然,以后再出这样的事,可让我如何处置。”

月荷道:“王妃,看在她多年忠心耿耿、尽心尽力的份上,求王妃就饶过这一次吧。”王妃还在犹豫,一旁的月眉道:“王妃,既然月荷说得这么可怜,就请王妃抬抬贵手,谁还碰不到点麻烦的事,若以后王妃有事要月荷帮忙,难道月荷还能不帮。”

月荷见月眉替自己说话,不禁有些感激的望了一眼,只听北静王妃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这样,你就回去吧,这事就这样算了,不过家有家规,该赔的还得赔。”

月荷道:“这我知道,我们一定赔就是了。”王妃看了一眼喜形于色的月荷道:“看在你的份上,我今日就好人做到底,月眉吩咐丫鬟去把赖婆子唤来,让她先画个押,欠着银子,等以后宽裕了就把银子还上,你家里不是还等她的月钱吗。”

月荷欢喜地道:“谢谢王妃。”王妃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道:“谁还没有个为难的事,与人有余,与己方便,说不定以后还要你帮忙的时候呢。”

月荷光顾着替母亲高兴,丝毫没有听出王妃的弦外之音,道了谢后,急着回玉苑,便兴冲冲的离开了。看着月荷匆匆的离去,北静王妃俏丽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涌上一丝笑意。

冷风渐渐吹凉了月荷热热的头脑,心里不禁疑惑,今日王妃为何这样痛快的答应,就连素日和自己有些隔隙的月眉竟会替自己说话,想到这些,再回味刚才王妃的话,月荷顿觉得浑身发冷,仿佛不知不觉间掉进了一个早已挖好的陷阱,自己如今已毫无知觉的深陷其中。

兵部里,水溶皱着英眉,细细梳理着这些日子来暗查的进展,虽有蛛丝马迹,但都不足以一局定音,看来得另想僻径,想起至今仍在自己手里的书信,水溶眼中一亮,自言自语的道:“先除羽翼,再动其身。”

唤过侍卫,吩咐去唤冯紫英来。待得冯紫英进来,水溶摒退了侍卫,道:“紫英,本王想派你去办趟差。”

冯紫英道:“王爷尽管吩咐,紫英万死不辞。”水溶笑笑道:“别想那么多,本王还舍不得你呢。”

停了停,水溶低声道:“本王打算让你去趟苏州,你去了以后这般……”冯紫英连连点头,最后道:“王爷放心,紫英一定不负王爷所托。”

水溶拍拍冯紫英的肩头道:“本王相信你,此事万不可声张,记住,府里也不要透漏半句,去到以后,自己小心,不可打草惊蛇。”

冯紫英坚决的点点头,又吩咐了几句,水溶道:“回去收拾收拾,尽快出发。回来后,直接来见我。”

看着冯紫英离去,水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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