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李府里灯火通明,李仁罕皱着眉头在大厅走来走去,直到气急败坏的挥手将桌上的一套茶具挥落,阿武急急的从外面跑过来,“禀告老爷,少爷……少爷现在确实是不知道去向。”
“废物!一群废物!”李仁罕拿起桌边盛着热茶的杯子便往阿武的头上砸,阿武将头低得更低了,然还是被砸了个头破血流,滚烫的茶水沿着他的脸颊留流下,阿武疼得呲牙咧嘴,可是却不敢叫出声来。
可是李仁罕还是不解气,愤怒的用手指着阿武,“我派给你两队人马你居然连个人都找不到,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生生的在府里失踪了,废物!一群废物!要是少爷出了什么差错,我让你人头落地!”
“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小的实在是将少爷会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歌舞酒坊,**画舫全都找遍了。”阿武一个劲儿的磕头。
阿武不这么说还好,他一这么说更让李仁罕着急,现在成都几大巨头全来了,而且皇上的圣旨明显不对劲,他能想到的只有四个字——瓮中捉鳖!公主府是密不透风,董贵妃那边的线人也断了,而他的儿子李继宏现在莫名其妙的失踪。再有,刚刚成都城外的文景琛来密信,说发现周围有大批军队驻守在他们后方,距离多远不太清楚,且行踪神秘,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就算文景琛没有来信李仁罕也觉得不对劲了,他们这李府仿佛被多方人马盯着,危机重重。可是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李仁罕还是分出了两组人马交给阿武,让他前去找寻李继宏,他只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这次前来成都确实是他太大意了,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他以为是他安排在崇华公主身边的人得手了,而皇帝病危,公主必然会将他召来。所以在接到诏书后他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连想都没多想。可是等他到了成都才发现,接到圣旨的不止是他一个人,王处回、赵季良、赵廷隐、张公铎和侯宏实都来了,他心里有些不安,却想着公主想的果然周到,将这些皇上信任的老臣叫来,确实免了他人的怀疑。
但是皇上病的没有多重,太子陪侍在一旁,而崇华公主却销声匿迹。皇上是下了圣旨,却与他计划的相差太多,李仁罕觉得就是有些不对劲。等回了家李继宏就不见了,他心里一直很不安,知道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局,但是对方却手里攥着他的死穴——崇华公主和李继宏。
此时下人来报,“启禀大人,驸马都尉来访!”
李仁罕闻言一怔,伊延环?他怎么会来?剑眉微蹙,沉声道:“快请!”
伊延环来到李仁罕面前的时候俊眉皱着,脸上带着愤恨的神色,那双眸子里仿佛会喷出火一般,他压抑的声音从齿间挤出:“李仁罕,你可知罪?!”
如果说李仁罕这辈子最怨恨的人是谁?孟知祥!是他拆散了他和崇华公主,也拆散了董玉和李继宏。但是要说他最嫉妒同时也最愧疚的人是谁?那自然非伊延环莫属。
若是伊延环对崇华公主不好那自然另说,但是伊延环明明清楚的知道他和公主有牵扯可是还是不计较的奉旨娶妻,并且对公主尊重有加,宠爱呵护,任她撒泼打闹都悉心包容着,饶是李仁罕自己都觉得伊延环是个好人,甚至庆幸公主被指给了这样一个爱护她的好男儿。
并且伊延环对他也没有敌意,仿佛当初让公主当初因反抗赐婚旨意而闹得惊天动地的人不是他一样。他们同是孟知祥的部下,一起带兵打仗,很多次他都救过他李仁罕的命,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有多亲密但是并不是死对头,李仁罕也在心里敬重他。
然当一向对他有礼的伊延环愤怒的对着他质问他可知罪时,李仁罕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他的头上冒着冷汗,“我……我什么罪?”
“难道驻扎在成都十里之外的兵将不是你的人马?难道是文景琛自己带兵包围成都?李仁罕,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伊延环怒气滔天,“你想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皇上会不知道?还是你以为王处回赵季良他们会不知道?!”
听到驸马这么一串的质问李仁罕就知道自己担心的事发生了,他身子恍惚了一下,硬是想要狡辩,“你在说什么我……”
“李继宏你找到了吗?”伊延环忽然的一问让李仁罕呆住,“你说什么?继宏在哪里?!”他焦急的道,手紧紧的抓住伊延环的衣袖。
“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太晚了?!”伊延环愤恨的一甩袖子,“不止是你儿子,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人?被你糊弄,被你挑拨的众叛亲离的人!”
“……公……公主?”李仁罕震惊的退后两步,“公主……她怎样了?”
“她如果没有怎么样我也不会来这里找你!”伊延环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再这样下去她就没命了!”
伊延环从来不会说谎,也从来都是淡淡的,脾气很好,而如今他气成这个样子,李仁罕不用想都知道崇华公主一定是出事了,着急地问:“她在哪儿?她到底怎么样了?!”
“公主的事就不烦劳你李大人操心了!哼!”伊延环眼神阴郁的看着李仁罕,“当初公主被指给我,是欠你的,可是这些年我也都算还清了吧,她为你做的也都还清了。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她,下次,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带着你儿子回去吧!”伊延环转身欲走,却被李仁罕拦了下来。
“公主到底怎么样了?”李仁罕死死的盯着伊延环,这一次他知道他入了皇上给他设的局里,想逃是万万不可能的,而今驸马说要他带着儿子回去便说明皇上放过了他,可是这又怎么可能?看驸马这副气愤怨恨的样子定是崇华公主做了什么。
“她……”
“我好不容易将她从皇上手里救出来,可因为你,她连吐两次血,心肝俱伤。”伊延环再次转身,面对着李仁罕,“你非要将她害死才罢休?可她又欠了你什么?活该被你这么利用!你再敢伤害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李仁罕被伊延环怒斥的后退了一步,驸马越生气,便说明公主越不好,李仁罕心里也不好受。“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公主……”
“公主以性命向皇上,向太子,向那几个老臣发誓,你绝不会谋反。若再有下次,绝对不会放过你!”伊延环死死的盯着李仁罕,“她曾告诉我,说你怨恨皇上不过是因为皇上当初下旨赐婚拆散了你和公主,后来又将董玉纳进宫里,拆散了她和李继宏,所以你才新仇旧怨那么怨恨皇上。现在你给一句实话,若太子登基,你还会不会再次谋反?”
“……不会!”
“记住你这句话,如有违背,谁都救不了你。”伊延环转身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