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雪小心翼翼地跟着张倾城进了初云苑,那模样简直像是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踩进了陷阱。
“妹妹坐吧。”张倾城领着王兰雪到塌旁,王兰雪却不敢轻易坐下:“还是姐姐先坐,这无论是从年龄还是从位分上来说,妹妹都没有理由先坐下的。”
听了这话,张倾城倒也没再说什么,便率先坐了,王兰雪随即象征性地贴着塌边儿就坐。
“妹妹怎么一副随时要走的模样?”
王兰雪尴尬一笑,挪了挪身子,稍微往里头坐了点儿。
“哎呀,”张倾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方才你那去泡茶的丫头还没回来呢,咱俩顾着说水粉,竟连这事儿都忘了。”
王兰雪这才意识到荷香没有跟来,有些后悔刚刚自己一时紧张,什么也没照料到就跟着张倾城过来了,这下可好,自己孤身一人,这张倾城若是对自己做些什么事儿,那就是根本找不到证人啊!这么想着,身子又往外挪了挪。
“妹妹怎么了,莫不是荷香不在身边就慌了神?”张倾城笑道。
“啊……那倒没有的……”王兰雪踮着脚,脚尖触着地。
“那便好,这才可以请妹妹在这儿多坐会儿,杏雨,”张倾城唤道。
杏雨往前走了一步:“奴婢在。”
“去给良人泡壶茶吧。”
“诺。”杏雨便转身走了,张倾城也起了身:“妹妹啊,那你就在这儿坐会儿,我去给你拿那水粉来。”
“如此……好的。”若是张倾城不在自己身边,或许也能稍微松一口气,不必这么处处提防着。
见张倾城走远了,王兰雪便瞧起了这初云苑,不得不感叹,相比之下,自己的吟霜轩实在显得寒碜,单从那木凳瞧来,初云苑这儿的是由黄花梨木制成的,而那吟霜轩里头的,不过是用的酸枝木——毕竟位分差了那么些。
“张倾城,你不过是仗着你家族的力量才攀上了这等高位,且瞧着吧,陛下的心,我一定能比你抓得更牢……”王兰雪暗暗下定了决心。
……
张倾城去了有二刻了,却仍不见回来,王兰雪有些迷惑,想来拿个水粉是不需要这么久的,这张倾城究竟去了哪里?莫非真给自己挖陷阱去了?这么想着,便坐不住了,王兰雪起身就要往外走,却忽然听得外头传来一声“万岁到”,险些在门槛上扑了个趔趄,忙缩回了身,屈下右膝,两手平措至胸前,低下头,她分明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脏在猛烈地跳动。
直到余光瞥见有人跨过了门槛,王兰雪忙开了口:“妾身给陛下请安。”
陛下便停下脚步,似乎是转过了头来,瞧了瞧眼前这人,较为陌生。
“起来吧。”便径直往里走去。
王兰雪自知陛下认不出自己,便只继续站在门边,不敢再变了位置。
陛下在里间的榻上坐下了,四处也没瞧见张美人,也没见着她那杏雨,便唤道:“外头那个。”
实际上,这是王兰雪在入宫后,第一次亲眼见到陛下,心里头自然紧张,虽早有听闻这陛下是个亲和的主儿,却也仍是害怕。但既然陛下已经叫唤了自己了,怕是必须得过去了。
她匆匆走到陛下面前,低着头:“妾身在。”
“张美人呢?”陛下倒也丝毫不关心眼前这人是谁。
“妾身……不知道。”王兰雪放了点儿心,却又有点失落。
陛下便做了个“退下”的手势,王兰雪只有“诺”了一声,转身离去,走出里间,恰巧碰上从外头归来的张倾城和杏雨,有些惊讶,又有些气恼:“姐姐这是去了哪儿?”
张倾城面带歉意道:“忽然想起有些事情要处理,便和杏雨出去了,把你一人撩在这儿,实在是对不住了。”
“哎,姐姐这一走可好,陛下来了,却见不着你人。”
“陛下?!”听了这话,张倾城显得很是紧张,“陛下怎么会突然来这儿?!这会儿可是将近用晚膳的时间呐。”
“或许是陛下想与你一同用晚膳吧?”王兰雪倒是不情愿说出这句话,毕竟这定能让她气焰更盛。
张倾城却叹了口气:“可是如今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只吩咐东厨准备了些普通的菜式,是原打算与你共用的,现如今陛下来了,可真让我无所适从。我这厨子,手艺虽不错,可偏偏做的极慢,总得给他预备上半个时辰,如今陛下定是等不了半个时辰了。妹妹,你说,我该怎么办?”
困扰着张倾城的竟是这样的事情!
这在宫中待着的两个月,自己觉着闲得发慌,除了绣花外,研究了一阵厨艺,如今做出来的菜式,虽比不上陛下御用的厨子,却也能算是佳肴,便试探性地问道:“姐姐为何不亲自去下厨?”
张倾城便显露出了难为情:“妹妹真是说笑了,我就是胭脂水粉在行,提起什么厨艺,那可真是一窍不通了。”
“如此,要么我去东厨搭把手,姐姐不嫌弃吧?”
“怎么会嫌弃!只是妹妹一向精贵,下厨这种粗活儿可真干得过来?”张倾城眼神中流露出了惊喜。
“自是不会的,能帮上姐姐的忙,那妹妹实在是在乐意不过了。”自然,王兰雪此时心里头还盘算着,若是这会儿让陛下尝着了自己的手艺,指不定能给自己晋了位分。这么看来,张倾城还真是没有在算计着自己,甚至于还在帮着自己的忙。
“杏雨,快带良人去东厨。”张倾城催促。
“诺。”杏雨立马往前一步,“良人,这边请。”
王兰雪便快步走到了东厨,眼前尽浮现出了陛下赞赏自己厨艺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