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了红肿的伤口,在邺紫晶再三确认之下我便被她匆匆带回了御灵院。一路上我都是恍恍惚惚的,我还没从险遇中回过神来。更让我不解的是,那个在广场上遇到的神女究竟是谁?在玄门里再次见到的鬼脸为什么再次出来袭击我?还有她们和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关系?一连串的问题让我头痛不以。我不能在再这里浑浑噩噩过下去了,我必须得找出真像。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闪出现了柳东阳看向自己不明深意的笑容。
三殿,大院内的水井沿上站着两人显然是早已在此准备多时的人。看着横在她们胸口的李肖,邺紫晶蹙紧了眉。
“让开!”
“师傅的命令,谁也不准进。”
“什么?”还刚想训斥就被屋里头缓缓的声音给制止了。“紫晶,进来吧。”声音稚嫩却不失老成,是画楼前辈!
师傅会在这里难道是柳东阳又毒血攻心了?邺紫晶摸向袖子里的布囊带,好在该带的工具她都带着。她们正要推门进去,木木抓住了她。
“你可不能进,师傅可不喜欢闻到血腥味!”木木拧着眉头抓住我的肩。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满身血迹的衣服让她有多么反感。
我被拦在了门外很不甘,但想到第一次见到柳东阳病殃殃躺在床上被人放出一大碗黑色血的场景,我就打住了脚步。的确自己现在进去会影响到她们看病,但我有疑惑。
“刘师傅是得了什么病?难道连你们都治不好吗?”
“这是窥视天机而受到的腐蚀,是神的惩罚。”邺紫晶幽幽叹口气,无奈笑道:“这次,他肯定又动用那股力量。”
随着门的再次紧锁,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抬起头来却发现笔挺站着的李肖正在打量自己。从他微斜的唇角我看出了讥讽。他是在看她什么好戏吗?
“你笑什么?”我开口。
“看你违背师命,出门弄的这么狼狈回来的模样觉得好笑呗。”在一旁插嘴搭腔的是木木。
这小丫头,怎么就喜欢和她抬杠。
“那我换了衣服师傅总会见我吧。”
“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李肖看着转身要走的人,说:“师傅早就算准你会来找他了,明天这个时间,这里见。”
他的样子不像在撒谎,虽然不情愿,但我也只能作罢。带着难以言说的心情,我回到了房间,上了床,想着今天发生的一系列怪事,越想越烦躁!拉上被子把头蒙住。一天的折腾让她的精力也透支了,衣服也没脱,她就睡着了。
半夜冷的紧,好像有冷风透过了门窗吹了进来。大概是下雨了吧。我迷迷糊糊听见门口响起动静,就在声音逐渐消失的时候,我的眼皮上突然亮起一片橙光。火烧烧的热,似有人点起了蜡烛。难道是有人进来了?
我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太干涩,随着光线越来越强烈。记忆的碎片中飘出一双灰溜溜的的眼睛,一个半张脸的人正紧紧贴在老式的木窗外面窥视着自己。我猛坐起身。当看清距离自己不足五步远的床脚边站着一个手拿闪光灯,正举着剪刀的黑影男子站着我的面前,我脑袋顿时空白一片。“把你的光滑的皮肤交出来!”一把锋利的剪刀刺了过来。“——啊!”粗犷的像是男人的低吼半天才从我的喉管里蹦出。在剪刀即将刺入我体内那一刹我终于睁开了眼皮。坐在床上,门还是紧锁的,再看看四周,什么鬼影也没有,原来只是一个梦。“发生什么事了?”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人被我的声音吵醒,都赶紧都过来了。当看见坐在床上衣着凌乱,惊魂未定,喘息着的女孩,有人的脸上浮现了一团红云。
“怎么了?”从一群男人中钻出了几个女生。
是那两个给她送早餐的女孩。
“没事,谢谢,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虽然我也经历了不少事,胆子也大了很多,但这样的噩梦也太可怕了。我按着湿透的黏着发丝的额头,慢慢地平静下来。她们看我没事,说了些安慰的话后便也离开了。毕竟天还黑,大家都还需要休息,只不过被这事一弄,我已经完全睡不着觉了。司马金辰不在,邺紫晶又因为私自带我出山的事被禁了足。看着手里邺紫晶让人送来的糕点,我现在是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偌大的房间里,我这才真正地感觉到,一个人住是多么的无聊和恐怖。蜷曲着冰冷的身体窝在床上一整天,直到傍晚我才想起自己还和柳东阳的约会。因为白天没有睡,我是头昏脑胀,站在地上差点摔倒。脑海里还飘荡着行刺的画面。以往我做的噩梦都会忘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记忆会这么深刻。朝主殿跑去,沿途还险些撞到人。
推开红木大门,柳东阳正坐在地上拿着茶杯端详一幅画着经文的图纸。他的面色相较之前更显苍白。看到我,他莞尔一笑,指着身旁的席子示意我入坐。“昨晚睡的可好?”他看看我浓重的黑眼圈问我。
要不要跟他讲呢?梦中那个男子有点O型腿,拿着闪光的灯和剪刀要夺走自己的人皮。但转念一想又怕他笑话。御灵院的人个个身材都意外的好。笔挺有力腿型大概是常年练武的结果。我除了在玄门遇险时的洞穴里见过那样有点O型的腿,还真没有在这里见到其他这样的人。真是的,我怎么现实和梦境又傻傻分不清楚呢?心里暗骂自己一声蠢猪,而后口是心非地说“还可以。”他也没再说话,但看着那微笑淡定的脸,很显然他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听人说你昨天满身是血的回来了。”他开口了。
“那件事……”果然是李肖和那个叫木木的人告的密。我埋着头盯着捏在他指间不断翻转的玉石,苦笑着,把在集市广场上发生的事跟他述说了一遍。之后就听见他低念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我不清楚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我断定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鬼门是连接现世界和幽冥两届的大门,而生灵灯是指引幽冥的神灯,直白来说,生灵灯不属于我们,它的力量对我们都是未知数。”他将那块透明的玉石交入我的手中。
“这样。”我看着手里一闪一闪发着微光的玉石。那他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会让你来吗?”
“为什么?”
他看着我,笑了笑,终于也不卖关子了。
“二十年前我无意间在鬼门外捡到了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同时还有一盏灯,那便是银星和生灵灯。能利用生灵灯力量的人御灵寥寥无几,而你一个普通人却对生灵灯上掉下的碎块产生反应,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收你做徒弟的原因,也是我今天叫你来的原因。”
“什么?!银星是捡来的,这小石头还是生灵灯里掉下来的?”我被他的话惊呆了。这块玉石是透明的,而生灵灯却是白色的,完全不像啊!而且,我现在更关心的是银星被他从鬼门捡来的事。鬼门连接阴阳,能在妖怪聚集的门口活下的人根本不可能,更何况还是个婴儿!
银星这小子果然不凡。早就在御灵里听到闲言碎语,说他多么多么厉害,本事多高,小小年纪就登上副队长的位置,现在一听他的来历,更是震撼了。
“哪个狠心的父母竟然把一个小孩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啊!”我拍着桌子,替他打抱不平了。
也不知道是我哪里讲错话了,柳东阳竟然捂住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奇怪了,有这么好笑吗?!
“我还以为你会什么反应,你果然还是这么有趣啊!”见我不悦,他轻咳几声,恢复淡定,继续道:“既然你对这块玉石有反应,自然而然,当银星在哪个世界遇到你的时候,生灵灯对你也有反应。我听银星说,他是在遇见你之后,启动了生灵灯的力量,消失的灯只留下了这块玉石,而偏巧此刻的你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你想说,我是被生灵灯带来的?”我皱着眉头看着他。虽然这个话我也在牢里听银星说过,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抓我来这个世界的是那个奇怪的紫衣斗篷女和鬼面人,而且我也不知那盏灯的下落。”
“的确,仅凭着生灵灯就穿越两个空间来到这里是不可能的。”看透了我的心理,柳东阳拿走了玉石。
“生灵灯的存在形势会依条件改变,同样的,不同世界的鬼门也会改变。这里的人都认为这块大陆才是整个世界,但我心中一直认为除了两界外一定还有另一个世界存在着。作为夹在中间,连接这我们两个世界的幽冥界,你的到来正好证明了我的话。七月半,鬼门大开的时候,难道你就没注意到什么异兆吗?”
“异兆……”经他这么一说,我突然记起暑期在街上遇到银星时,街道上发生的诡异事件。的的确确,那个时候是七月半,鬼门大开之际。
“可那时候一系列的怪事似乎都是我的梦……”
“你确定看到的都是幻像吗?”柳东阳的话继续传入我耳边。“因为你的这张脸,在上世的时候得罪了那个王,你肯定是碰过什么东西才让她们发现了你!”
“什么王?!”还来不及我发问,一个浑身带着金光一脸邪笑的男子突然闪现在我的脑海。虽然只是一霎那,但我的脑子顿感要炸裂开了。为什么脑袋会疼?为什么感觉记忆都被封住了一样?
“镜子……是一面欧式镜子!”我按着疼痛的脑袋。我想起来了,在看见贴在墙上的那面镜子后,王阿姨才满口吐虫,还有爆炸的工厂怪鸟和相救的银星,都是在看了那面镜子之后开始的!“那镜子就是鬼门在你们世界呈现出来的形态。”玉石落地,满地的红色经文里一片银光乍现。地上,城墙,头顶,整个空间早就被人画上了符咒。
“闭上眼睛,这次银星能否获救,就全靠你了。”
睁开眼睛,是学校的女生厕所门的洗手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