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点了点头道:“晌午前就能到,我说姑娘,临安府衙的老爷为官不错,挺正义的,你和你家……你二人大可以在临安多住些日子。”
就是这种听的人一头雾水的话语。苍梧在心底种了一盘蘑菇,对破译这船夫的语言密码没有了半点信心。
“天气好像转凉了,到了临安先去定些秋衣吧。”玉惊箫从船头越过小舱走来,对着苍梧浅浅含笑。
没有任何异议地点头,苍梧此刻显得十分乖巧,因为玉惊箫刚刚把她身边最后的一只白鸽送给了船娘做加餐。
船夫看了看英俊潇洒的男子,又看了看小鸟依人的少女,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嘿嘿笑了两声。视线放远,船夫瞧见了在船头拾掇鸽子的船娘,猛的心头一热,眼前蓦然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船娘的时候,心潮澎湃,感慨万千。
一时激愤,船夫清了清嗓子,朗声开唱。
歌声、桨声、水声,苍梧惬意地吸了一口略带潮湿的空气。
晌午之前,果然到了临安。船夫将小船拐出运河,撑进贴沙河面,行不多远就能瞧见远远的一个船埠。
玉惊箫十分大方地给了船夫一锭银子,船夫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忙道:“这位公子,这船钱也太多了。”
玉惊箫笑了笑道:“不多。”
船夫又道:“公子这一路上时不时给咱们打些野味下来,原本就已经够付船钱了,这银子实在太多,两位还是留着自己置办些家用吧。”
苍梧嘴角一抽,野味……
一旁的船娘似乎还嫌不够,对着苍梧十分和蔼地开口道:“鸽子善补,平日里咱们也没得闲钱多买,姑娘和公子如此大方,倒叫咱们有些受用不住了。”
苍梧的抽搐从嘴角蔓延到了额角,忍了又忍才没爆发。
玉惊箫依旧一脸淡定地维持着面瘫笑脸道:“我二人初来乍到,先前被不少人骗过,难得遇上个好人,自然要答谢一番的。两位不必客气。”
船夫船娘面面相觑了一番,苍梧又见到了那种让她感觉十分莫名、十分诡异的眼神,猛的打了一个哆嗦。
玉惊箫顺势将她往怀中一带,也不再理会船夫船娘,带着苍梧一个回身边走边低头异常温柔地问:“凉了?还是该多带件衣服出来的。”
身后被抛到九霄云外的船夫和船娘怔愣了一瞬,待到两人走开了十几步远,船娘才突然感慨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瞧人家公子对姑娘多好,出手又阔绰。”
船夫道:“是啊是啊,真像咱们年轻的时候。”
船娘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哎,这样的小年轻不私奔才叫可惜了呢。”
船夫道:“就是就是。”
两人浑然不觉的的话语叫苍梧听得浑身一颤,哆嗦打的愈发起劲了。私奔!
玉惊箫的心情似乎十分不错。苍梧茫然地在成衣店里转了一圈,玉惊箫随手就挑了两套衣服包下,又去临安最好的饭馆吃了午饭,慢悠悠地在街上晃悠。
裘锁阳在出了扬州城以后就被玉惊箫一脚踢上了岸,苍梧没心思不管他去做什么,何况她也管不了,但一路上就得来的消息来说,裘锁阳的破坏力实在让人喟叹。据说,栖凤楼的杀手在覆灭青云、李家二堡以后又紧接着收拢了一批江南的小门小派,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手段不可谓不狠厉。
苍梧一直记得多年前还是孩子的裘锁阳对她的彪悍绑架史,心道原来干黑道也是要有天赋的。
手上抱着两件玉惊箫硬塞过来的新衣,苍梧无聊地坐在路边的一个茶棚下看着对面的小孩围着糖人师傅做糖。
猛的手上一轻,原本松松放在腿上的布包被人往外一扯,一个人影刺溜一下钻进了小巷。
苍梧愣了愣,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双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这应该是被抢劫了?
这世道居然还有人敢抢她的东西!?
“姑娘,那小崽子抢了你的包裹啊!”茶铺老板高呼了一声。
苍梧终于回过了神,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摇摇头,脚下运起轻功,却没有选择飞檐走壁,而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溜烟追了上去。开玩笑,那可是玉惊箫给她买的东西!虽然她本人并不在乎那几件衣服,但问题是那是玉惊箫买的,于是失窃的后果就会变的十分严重,她甚至已经能感觉到玉惊萧那诡异的让人后背发毛的笑容了。
穿过几条小巷,苍梧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不由得慢下了脚步。
周围很安静,似乎已经离大街很远了。周身一片一片的弯角房层层叠叠,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苍梧皱了皱眉。
“呵!你果真来了!”身后猛的一道男声,苍梧一惊,转身。
那人的脸隐在墙角黑影之中,苍梧有些看不清,只觉得这声音她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只知道靠男人狐假虎威的妖女!不过两件玉惊箫给你买的衣服都如此上心,你这娈童做的倒还挺称职的。哼!”那人冷哼了一声,走近了两步,“玉惊箫、慕容遥、穆朝夕,或许还有少林的善空和尚和那个不人不鬼的修罗堡主,你这妖女可真是够骚的!”
真恶毒!真没品味!
苍梧撇了撇嘴,对此不予置否,这声音可是越听越熟悉了。
“今日,我要让你偿命!”
刷拉一把长刀直冲面门而来,苍梧挑了挑眉,‘哦’了一声。一个闪身,轻松避过。
“修罗堡陆子明。”
陆子明并不在意被人认破,狞笑了两声道:“对!以后进了阴曹地府,记得来找我报仇啊!”
苍梧默默摇了摇头,这个人果然如青琅所言,完全没有脑子的。苍梧后退了两步两手各掐了一指兰花,清浅一笑。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但世人不知,得到最后胜利的不一定都是勇者,但却一定都是高手。
刀光闪过,苍梧飞身一跃,迎面而上。
错开一个身位,苍梧拿指尖挡了挡刀片,顺势将身子一斜,堪堪躲过犀利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