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脑袋,陷入郁卒情绪的霍青玉迅速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赶走,施施然在苍梧拉出的凳子上坐下,顺手往嘴里送了一口茶。
“啧,怎么是凉的?”抿了抿唇,霍青玉嫌弃的推开茶杯,不满地看了眼对面而坐的女子。
经过一段时间自愿非自愿的相处,对霍青玉此人有了一系列直观认知的苍梧想都没想便直接将他嘴里的这句废话抛到了脑后。这世上有一种人,第一眼看上去无比诡异无比危险,大多数情况下甚至还伴随着轻微的暴力倾向,可一旦深入了解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外强中干,什么叫做打肿脸充胖子。不巧的是,霍青玉正好就是此中翘楚,行为动作皆是不饶人的主,要多渣有多渣,可回过头来想想,其实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破事。
淡定的吐了一口浊气,苍梧道:“上一回你来夜袭是因为递交盟约,这一回,你是来做什么的?”、
她不说这个倒也罢了,霍青玉虽然不是个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对着个女人乱发脾气,可如今她自己先把这件事给揪了出来,他若是再不顺杆往上爬,那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于是,霍青玉正了正脸色,眉脚一挑,质问道:“我冒着生命危险来和你商量,结果你一个转身就忘的一干二净,这算是怎么回事?”
苍梧没有立刻回话,反而是顿了一顿,反问过去道:“凤主知不知道你往我这里跑?”
霍青玉皱了皱眉,苦大仇深地摇头道:“不知道。”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这话真正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还是让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诡异感。这就好像是……背着家中娇妻偷情的丈夫?不不,这个比喻太过惊悚,苍梧自问神经粗如自己都有些接受不能。
捏了捏额角,苍梧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磕磕绊绊地开口道:“你和凤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霍青玉抬了抬眼,像是看怪物一般将苍梧从头看到尾,从上看到下,那眼神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不太喜欢被他这种好像老鼠见着奶酪一般的眼神盯着猛瞧,苍梧轻轻咳了一声,正思忖着要不要将问题补充扩展一下,对方却先一步开了口。
“为兄弟我可以两肋插刀,但为秋霁,我可以插兄弟两刀。”
这话说的当真经典。这表情也足够坚韧。
苍梧的嘴角猛的抽搐了一下,心下却因为这句话开始不由自主的幻想秋霁和霍青玉之间的奸情。一个是阴晴不定的凤栖梧凤主,一个是名扬在外的修罗堡堡主,倘若真有那什么什么,该算是女王受和忠犬攻还是鬼畜攻和傲娇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霍青玉却依旧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是猥琐,这感觉就像是被剥光了丢在一打饥渴的女人面前一样叫人后背发毛。受不了的拿手指叩了叩桌面,霍青玉面上的神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苍梧掩饰性的眉眼一弯,笑了笑。
霍青玉扯了扯袖子,翻了个白眼,道:“英雄救美没救成,反倒被你这美人救了个英雄回来,那个司徒凛还没死么?”
苍梧眨了眨眼,脑中陡然间灵光一闪,道:“该不会那些弓箭手的目标是司徒凛吧?”
“一半一半。”霍青玉简简单单说了句话,明显的不想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稍稍停顿了片刻,伸手从袖间掏出一串金银铃铛,推到苍梧面前。
弦铃姽婳。
瞬间瞪大的双眼只一秒便又重新回归原位,苍梧饶有兴致地挑眉看了看霍青玉,此人正笑的一脸春光灿烂。撇了撇嘴,苍梧伸手将铃铛放在手心,随手把玩着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兵器。她当然不会以为霍青玉是真的改过向善良心发现了,何况他还顶着那样一张一看就知道是不怀好意的笑脸在眼前晃悠。
“有了兵器在身,至少可以让你有自保能力。”霍青玉说的一本正经,郑重其事,眼神清明坚韧的堪比国之栋梁。怎奈这番模样在苍梧看来,却不知怎么的有了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啊不,是小鸡给黄鼠狼拜年……啊呸!总之二世女苍梧以她的人格发誓,霍青玉大半夜到她房里来串门,还莫名其妙的亲手送上了之前她花费九牛二虎之力都没偷到手的弦铃姽婳,铁定没好事。
不过,不管苍梧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至少霍青玉对于她能把兵器重新戴上手腕这件事还是颇为自足的。
心情一好,霍青玉开始眉飞色舞起来,环顾四周一圈,霍青玉道:“啧,其实这里环境挺不错的,隔音效果也不错。”
苍梧被他说的莫名其妙,回了一句:“这里没有隔音墙。”
霍青玉愣了一下,转头,“我在你房里这么大动静,周围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苍梧道:“不是没反应,而是不想有反应。”
“什么意思?”霍青玉皱皱眉。
“意思就是哪怕你心怀不轨,也不碍事。”低沉沉的声线从隔壁房间传来,明明整个房间里就只有他和苍梧两个人,这声音却始终好像在耳边响起,可见功力。
苍梧笑嘻嘻的摊了摊双手,看见霍青玉脸一黑,嘴角抖动数下。
“这种人你居然受得了!?”霍青玉的语气中一半是恨恨的咬牙切齿,还有一半是诧异的别扭惊恐。
苍梧想了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语。玉惊箫说的对,习惯是一只可怕的猛兽,一个不留神这只猛兽就会蹦跶出来吼上一吼,更甚者再咬上一口。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苍梧心里清楚的很,她这一辈子恐怕都摆脱不掉玉惊箫这个妖孽了。
或许,她真的有被虐倾向?
自讨没趣的霍青玉愤愤然又从窗子里跳了出去,苍梧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脑中还回响着他最后低声在耳边说的那一句话。
秋霁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