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惊箫系着腰带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整理好衣衫,重新坐到桌边,伸手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能看见玉惊箫这个妖孽吃瘪的机会着实不多,苍梧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连带着方才莫名而起的气恼也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浅淡笑容。要知道她方才那一脚可踢的不轻,就算没有命中红心,也能让他郁闷些时日了。
深吸一口气,顾自清醒了一下,苍梧定了定心道:“方才在大街上遇见了郡王府里的丫鬟,穆朝夕似乎是亲自陪着太子,贴身护卫。”
玉惊箫头也不抬的说道:“穆谨之如今的实力远远不如穆青云,看来他们都清楚要先下手为强。”
“你不是帮着太子的么?”苍梧对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很是不解,轻轻一个蹙眉。
“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而已,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苍梧一噎,未曾想到原来他竟是用这种态度跑来京城的。
“之前天璇阁传来消息说凤凰于飞出现在了京城,凤栖梧的秘宝,连江湖中人都是讳莫如深的武笈圣典却被朝廷上的人知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凤主如今身在京城。”
“这点自然毋庸置疑,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本秘笈怎么会出现在京城?那时十里坡上这些江湖中人大多都知道了凤凰于飞并没有失传,并且还有人能够练成,如今就算它真的被人流传开来,为何不是在江湖重镇洛阳,反而偏偏在这京畿中央的京城?又为何会选在这个皇位未决的敏感时机出现?”
苍梧惊了惊,“凤主把凤凰于飞拿来做筹码了?”
“之前你说刺杀季满月的人想拿到凤凰于飞,但如今知道凤凰于飞怎么练的人只有凤主一人而已,他站在穆青云这一边,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玉惊箫看了看她,略微一个停顿,继续道,“一是刺杀季满月并不是穆青云交代下去的事,而是有另一方势力想要浑水摸鱼从中分一勺羹;二是刺杀季满月就是穆青云的吩咐,但他手下的人也开始觊觎凤凰于飞。”
苍梧听的越来越不解,“朝廷上的人怎么也想要这秘笈了?”
玉惊箫笑了笑,颇有深意地开口道:“江湖人多是形单影只,一生所求不过是武林至尊,但朝廷中人却不一样。你猜,若是动用朝廷的力量训练一批练成凤凰于飞的死士,会如何?”
苍梧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砰砰砰!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玉惊箫转头,门被敲开了一条缝,裘锁阳贼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往里瞧。
“楼主,我要不要回避一下待会儿再过来?”裘锁阳见他发现了自己,想了想,低声问。
苍梧转头一看,对他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进行了一番深刻的鄙视。玉惊箫笑了笑,眼神不冷不热。裘锁阳心下咯噔一声,讪讪地挪了进去,然后瞅见那一床凌乱的软被以后嘴角一抽,小心翼翼地瞄了瞄玉惊箫,暗自思忖着他是不是破坏楼主的好事了。
你那什么眼神?什么眼神!苍梧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泛白,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把手里的玩意儿一甩手扔出去。
被一阵眼刀刮的莫名骨头疼的裘锁阳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随即坚定了他果真是破坏别人好事的认知,一时间悲催不已,连说话都低声下气了几分。“楼主,洛阳那边已经安顿好了,楼里没什么损失,琉璃和青琅两位护法正在路上,过两日便可到京城。”
“司徒凛那里有什么动静?”
“这两日都是重兵把守,昨夜没有动静。我去看过那日刺客留下的痕迹,没有门派,只是单纯的杀手。”
裘锁阳说杀手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颇有不甘,苍梧只略微一个思忖便心下了然。朝廷与江湖虽然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安无事,但玉惊箫先前所做之事到底是个不小的动静。栖凤楼如今是树大招风,哪怕什么事都不做,只要是有什么杀手之类的,第一反应就会往栖凤楼这边联想。
苍梧看了看玉惊箫,道:“那夜我听有人吩咐说三日之内要杀了季满月,今天晚上不动手就怕没有机会了。”
“司徒凛若是连个人都守不住,那季满月死了也是活该。”玉惊箫毫不在意地开口,又道,“七日后是大行皇帝的月祭,一场好戏自然是少不了的。”
于是,裘锁阳乐得清闲的把人从将军府里撤了出来,又在掌柜的那里结结实实的蹭了一顿饭,转头就跑回去睡觉。据说,裘护法已经连着两天都没合过眼了。
玉惊箫不把季满月当回事,苍梧自然不会越俎代庖的乱管闲事。客栈里人多口杂,第二天就有人嚷嚷着司徒将军府里又有人惹事,当然这回再没有遭贼这一说,乌拉拉一群人跑进将军府里行刺,府中家丁解决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竟都是司徒凛一人干掉的。后半夜打更的人说看到将军府里有下人拉着板车往城门走,城门一开就要拉去城外乱葬岗的。
苍梧心下觉得这司徒凛还有两把刷子的同时也在想,连个暗杀都做的这么不利索,这是想打持久战还是怎么的?
过了两日,客栈外一红一白两匹骏马嘶鸣。正在楼下大堂吃午饭,顺便光明正大的偷听一些京城琐事的苍梧还没来得及转头,琉璃便情绪激动的扑了上来,一把将人抱住,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苍梧长这么大还从没见琉璃这么哭过,就连被她胸前的波涛澎湃憋的险些喘不过起来都不介意了,直接愣神,惊悚地看向她身后同样目瞪口呆的青琅。
一整个大堂都寂静了,间或还有几声响亮的抽气声。
青琅由一时错愕不已瞬间转变为一脸的青色,目光化成利刃,准备一刀一刀凌迟那些看的口水都要留下来的欲求不满的色狼,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