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趣,你是一个很不错的酒伴!”古鸿孤愉悦地笑了。
“赞誉!”赫连吟风妖魅一笑,那幽黑的眸子终于看向古鸿孤,同时执起金樽,“为美酒干杯。”
金樽相碰,竟然奇异地仿若一体,精美非凡。
“这对金樽本来就是一对,你是第一个用它的。”古鸿孤道。
赫连吟风道,“我很荣兴。”
就是从这一刻,两个本不相干的女子,结下了不解之缘。
也就是从这一刻,注定了她们一生一世的友谊,性命相托,千秋霸业可弃。
可惜,她们此时并不明白这份情谊。
所以,有了伤害。
但是,生死之间,她们却奇异地相互信任。
月光照在亭中的两个女子,金樽对月,把酒言欢。从午后到此时白月当空,她们二人一直谈笑风生,笑声赫赫。
她们谈天、说地,说山川,说海流,说人,论事。
却唯独没有说起过她们彼此之间,更没有谁问及彼此的身份来历,也或许,她们彼此心知肚明。
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但是,无疑,这一天一夜,她们是愉快的,投机的。
只到临了,赫连吟风才对古鸿孤说:“你身上有王者之风。”
话音落时,赫连吟风已经转身离开了凉亭。
古鸿孤凝视那潇洒不羁的背影远去,这一刻,古鸿孤觉得天地与赫连吟风融为一体,虚无又真实,张狂又高傲。
王者之风,赫连吟风,你又何偿不是!
古鸿孤默默道。
这两日,赫连吟风与古鸿孤就仿佛好朋友,把酒言欢,举杯共饮。
兽宗还是没有动静。赫连吟风依然没想急着回扬州,虽然,突然之间她有点想见到青竹。
可是,事情往往出乎人的意料。
往来迎客酒楼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极有修养,即使整个大厅高朋满座,但仍然不失其安静,优雅。
没有人高声喧哗,各桌只是低声谈论他们自己的话题。
古鸿孤与赫连吟风坐在通风的角落里,桌上美味佳肴,二人不紧不慢地品偿着,赫连吟风吃饭的时候很优雅,动作很缓慢,细嚼慢咽。
可是,古鸿孤却有些沉默地看着赫连吟风,手中没有动作。
她们都感受到玄煞的气息在不断向酒楼靠近。
古鸿孤知道赫连吟风感应得到,可是,赫连吟风却依然不急不徐地夹菜,吃饭。
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让古鸿孤心中莫明的有些烦燥。
究竟,古鸿孤还是不够了解赫连吟风。
所以,此时此刻,她看不懂赫连吟风。
很快,玄煞,扶风,狄文三人便来到迎客酒楼,看到古鸿孤与赫连吟风在一起,三人面上一喜,直朝古鸿孤与赫连吟风走来。
“宗主。”
“宗主。”
“宗主。”
三人均道。
三声宗主,声落,气氛陡然凝重和苍白。
“呵呵……”
赫连吟风缓慢而优雅地放下筷子,沉沉地低笑了起来。
玄煞三人不明白她笑什么,只觉得突然间身体刺骨地发冷。
“哈哈哈……”
蓦地,赫连吟风扬首大笑起来,突兀而放肆的笑声在整个安静的酒楼里响起,引得所有人侧目,却没有人出声打断她的笑声。
她靠在椅背上,微风吹起长发飞扬,衣衫半落,苍白的皮肤刺晕了所有人的眼,放肆而狂放,没有风情,没有妖媚,却是刻骨的骄傲和凌利!
放荡,不知廉耻,有失妇德,大胆,疯狂,无礼……比青楼妓子还不堪。
所有人眼神渐渐变了。
嘲弄,不屑,厌恶……
赫连吟风置若未见,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一人。
“宗主?”良久,赫连吟风挑眉笑看向对面的古鸿孤:“我很有面子!”
什么?
玄煞三人脸色骤变。
什么意思,难道宗主并没有收服赤蟒,她还并不知道宗主身份?
古鸿孤眼中的烦燥越来越浓。
可是,渐渐,冷酷起来。
她放于桌下的手中,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只紫色小圈,像个手镯,精致的暗纹,妖艳的紫色,闪着微光。
那是——兽王圈。
可控制万兽之王。
没有任何灵兽可以抵抗。
那也是灵魂的枷锁。
强夺一个灵魂永恒忠诚的凶器。
有病。
酒楼中客人各色的视线从赫连吟风身上移开,他们只当是遇到了一个疯子。
此时,赫连吟风那幽黑的眼眸平静的可怕,也深沉的令人心慌。
玄煞三人屏息了。
古鸿孤沉默看着她。
赫连吟风坐正了身体,发丝零乱,却凭添一丝性感和脆弱。
忽然,赫连吟风缓缓拿起了挂在腰间的揽月剑,玄煞神情一紧,赫连吟风却懒洋洋地抬头戏谑地瞧了他一眼,这一眼,让玄煞脸色难看,却越发摸不着赫连吟风的意思。
只见,赫连吟风只是将剑捧在怀里。
“紧张什么?你的命还真大,那毒不好解吧?”赫连吟风勾起唇角,调笑了玄煞一眼。
说起毒,玄煞整张脸都黑了。
狠狠瞪了赫连吟风一眼。
赫连吟风却是再不理会他。
她低垂了眼睑,神情专注地看向手中的揽月剑,那眼神,温柔的几欲滴出水来。
她反复不断地轻抚剑身,唇角的笑容绝然而疯狂。
她的眼神流露出凌利的杀机。
那是对自己的杀机。
狠辣的,让人心惊。
玄煞本来愤怒的脸,此时满是震憾,这让他想起了五百年前的自己,他也曾反抗过,可是,他没有眼前的女子狠辣。
真正的狠辣并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玄煞明白的。
而他也从不知,一个人居然可对自己流露如此凶狠的杀机,狠辣如斯。
不由得,他的眼中露出一丝尊敬和叹服。
古鸿孤知道,兽宗俘虏过无数灵兽,包括面前的玄煞,在面对灵兽圈的时候,任何灵兽都没有反抗或自杀的可能,可是,古鸿孤却相信,眼前的女子可以。
这是一种直觉。
突然之间,她有些懂赫连吟风了。
她之所以如此坦然,是因为她不想再逃避,她选择了面对。
眼前的女子就像一把锋利出鞘的宝剑,宁折,不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