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酒客那浑浊的眼中布满血丝,那刻骨的仇恨,让他面容的肌肉不断地颤抖着,纠结着,看起来无比的狰狞。
“啊——晏长山,宗天杀你满门——”
突然,中年酒客失控了,他的身上散发出无尽凄凉与苍桑,那浑浊的眼睛血红,两行血泪缓缓从眼角流出,他近乎疯狂地大吼,疯狂地挥舞着大刀,在漆黑的夜里狂舞,大刀扫出狂暴的罡风,整条街道碎石翻飞,土地凹陷,形成一个个大小深浅不一的坑壑。
赫连吟风与青辙闪身倒退,躲避开那些疯狂刚猛的罡风。
“真是个疯子。”青辙脸色微微发白,他实力仅是出窍级别,哪里经得起中年酒客的挥出的罡风。
赫连吟风眉头微蹙,“这个人很强,而且很疯狂,失去了爱人和亲人他就是一头无所顾忌的孤狼,他身后没有牵挂,可以为所欲为,没有丝毫顾忌,这样的人最是得罪不得,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现在开始同情晏家一门,晏长山居然拥有这样一个疯狂、可怕的仇人,呵呵……”赫连吟风有些幸灾乐祸,不过……“青辙,如果这个人真要追究你的身份,我想我们也有麻烦了……”
“不管,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妙。”青辙道。
“嗯。”赫连吟风赞同。
说时,两人便欲闪身而退。
而就在这时,听上酒客陡然停止了疯狂的发泄,他浑浊的泪眼凝视着退到空中凌空而立的赫连吟风二人,他浑浊的眼中仿佛没有焦距,但是赫连吟风知道,他的确是在凝视着他们,这个人的实力让她也感到心惊。
“没有人知道这一千二百年来我都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我当年是如何从晏长山的追杀下活下来的,更没有人知道一头狼独自流浪千年,失去爱人,失去幼子,一个人苟延残喘是何种的煎熬,怀着仇恨,我昼夜难眠,一千二百年啊……我寝食难安……”
他无神地看着凌空而立的赫连吟风二人,口中喃喃自语,他在发泄,他在诉说他心中的悲凉与仇恨……
赫连吟风不禁叹息,看得出他心中的仇恨有多么深,一个人,失去了背叛了族人,失去了妻、子,身边没有亲人,怀着一腔仇恨孤独流浪……任是谁,被仇恨折磨一千多年,都是一种残酷的酷刑。
赫连吟风与青辙从高空中落下,她神色微缓,道:“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同你一样,一千二年来,独自一人在异世轮回,受尽轮回之苦,如今我虽然恢复两千年来的记忆,但是我却悲哀的发现,我始终还是不知道我是谁。你最起码知道自己的仇恨,而我,却对自己的一切都感到迷茫……先生,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感到悲哀的么?”
中年酒客浑浊的目光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赫连吟风。
女子那狭长的眸子光彩熠熠,并没有她口中的迷茫之色,相反,她的眼中凝聚着一抹无比的深邃,隐隐泛着狂放的光彩。
但是,他居然毫不怀疑她的话。
“你就是落日山化蛟的那条赤蟒?”两千岁的灵兽,除了最近天下各方皆知的七爪赤蛟,他着实想不到别的。
“不错,是我。”赫连吟风道。
“那这么说,你是迎客门的人?青九尘的儿子?”中年酒客反应着实敏锐,他看向青辙,青辙冷冷看着他,心中忌惮这人,便不太甘愿地答道:“不错,我叫青辙,和宗姓的东林狼族没关系。”
“谁说没关系?你的祖母便是东林狼族的宗姓王亲,按辈份算来,她还是我的姑姑。”中年酒客冷冷道,“不过,你的祖父和祖母比我和我的妻子幸运多了,你的祖母在嫁给你祖父之前便在狼族留下血脉,而且,青家人并不迂腐,不反对他们结合,狼族也不予反对,同时,你的祖父与祖母相识那时,他们都已十分强大,强强结合,又岂是我所能比的,与他们比起来,当时的我才是一个三百岁的幼狼……完全没有能力保护我的妻子和儿子……”
青辙一张精致的脸孔微微扭曲,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中年酒客,愤怒道:“你胡说,少来跟我攀亲戚。”
“哼。”中年酒客冷笑,“小辈,不信就回家去问你父亲。”
说着,中年酒客缓慢地从身上拿出一块黑漆漆的铁片,铁片普通佩玉大小,在月光下也毫无光泽,散发着古朴的气息,但是,黑夜下,赫连吟风隐约看到上面镌刻着奇异的符篆。
他将铁片扔给青辙,“这是可以遮掩你灵兽气息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体内拥有了皇者血脉,哼,青九尘曾经救过我一命,这就当作我还他的情,要不要随你便,哪天身份陷露,就怨不得人了。”说时,中年酒客缓缓离开了。
青辙铁青着脸,听到中年酒客的话,欲扔掉铁片的动作顿住了。
赫连吟风看着那人萧瑟的背影,她感应到,取出铁片后,中年酒客的灵兽气息毫遗漏地散发出来,她确定这块铁片就是那掩藏灵兽气息的奇异物品。
赫连吟风从青辙手中拿过铁片,赤红色真元将之包裹,在确定这块铁片没有被中年酒客做过手脚后,才递给青辙,“戴上吧,它能保护你。”
青辙脸色十分不好看,气呼呼地嘟嚷了几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铁片收起来。
而就在赫连吟风和青辙回到飘香客栈没多久,一声大吼从天而降,重重音波如同波浪翻滚,直逼飘香客栈上空。
“宗天何在?”“宗天何在?”“宗天何在……”
四字回音不绝于耳,赫连吟风面色微微一变,客栈中许多客人都被这愤怒到极致的音波震得七窍出血,如此实力,纵然是赫连吟风也难以做到,此人实力恐怕在辟谷之上。
“好强,这样的实力,足以和父亲媲美了,恐怕,就是父亲也要避让三分……”青辙惊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