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对孩子绝对没有必要搞压制、呵斥、约束;相反,倒是要鼓励、提倡他们无拘无束,走出家门到广阔的天地中去;在那里,他们可以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像花儿一样尽情开放;没有街道,没有垃圾,也没有不认识的人;所有村里的人、乡里的人都密切地相互联系在一起,是各种物质的和精神的关系把他们连接在一起的。在那里,孩子们可以在太阳下欢蹦乱跳,可以在月亮下听讲故事;孩子们可以沐浴习习的微风,也不怕狂风骤雨;不必担心孩子们会像野马脱缰无拘无束:那没有车水马龙,没有这个开,那个关的——什么东西本来就是敞开的,自然也就用不着关上了;在那里有让孩子们如同那些花草树木一样生长的自然环境,没有压抑,他们自然就会长成没有心理障碍的、健康的人。”
如此美好的乡村生活令这位“领袖作家”不由地感叹:“乡村多么美啊!清新的空气,广阔无垠的天地,无须支柱撑起的天穹玉宇,光辉明亮的日月星辰,还有良知、理想和典范,这一切都是道德规范的根本。”
在阿拉伯文学史上有很多喜欢文学、雇佣了很多御用文人的帝王和王公贵族,甚至还有一些亲身创作诗歌的哈里发,他们在文学史上还占有了一席之地。这种传统可能对卡扎菲和萨达姆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更重要的恐怕还是他们欲借文学作为表达其思想的载体,并借文学的高雅地位而留名千古。
2.倾听“沙暴”的内心私语:《卡扎菲小说选》
2001年7月,《卡扎菲小说选》中文版正式在中国大陆出版,这部小说集收入了《城市》、《乡村啊,乡村》、《大地啊,大地》、《宇航员自杀》、《逃往火狱》、《安魂草与该死的树》、《死亡》、《叶尔孤白一家真该诅咒,应该祝福的则是商队》、《你们见新月开斋》、《最后聚礼日的祈祷》、《最后的聚礼日没有祈祷》和《中午时的宣斋员》等共12篇所谓的小说。
对这位阿拉伯世界的杰出人物,外界的评说尽管褒贬不一,但不屈从于强权的铮铮硬骨却让所有人感佩。被誉为利比亚“沙暴”的卡扎菲的内心是否一如他的外表一样强硬?非也,这部小说选事实上更像一本政论性的散文随笔。
在这些作品中,小说的因素基本不具备或者是残缺不全,除了《宇航员自杀》以外,其他各篇大都没有人物形象,没有情节,有的只是满篇的议论和感概。
全书的12篇“小说”,比较全面地反映了卡扎菲对工业化文明,对历史,对生命,对伊斯兰世界的认识,文学笔法纯熟,间或有一些调侃,对世人为之疯狂的足球比赛颇表现出了一些不以为然。从内容上看,这部集子大致可分为四部分:
一部分是站在农业文明的角度对工业文明的批评,如《城市》、《乡村啊,乡村》、《大地啊,大地》、《宇航员自杀》。他认为城市扼杀了人的个性,泯灭了人的情感和社会责任感,与此同时,他讴歌乡村,赞美乡村清新的空气,广阔无垠的天地,人与人之间的亲密交往,在作家的笔下,从太空回来的宇航员也因不适应地球上的生活而自杀。
第二部分是对各种消极现象的批评,对英雄气概的赞颂,如《逃往火狱》、《安魂草与该死的树》、《死亡》、《叶尔孤白一家真该诅咒,应祝福的则是商队》。
第三部分是作为一位阿拉伯世界的领袖对信仰的格守,如《你们见新月开斋》、《最后聚礼日的祈祷》等,对超级大国干预别国内政、行使猫权主义政策给予无情的诚刺。
第四部分只有一篇《中午时的宣斋员》,这是对一位击鼓的宜斋员的赞扬,它肯定了小人物的牺牲精神和奉献精神。
相对于阿拉法特的热情奔放,卡扎菲一直以来就给人冷静、克制、理性的冷色调感觉,这在书中倒也得到了印证。卡扎菲对自然、对田园生活天生的亲近与向往,也让对他不好豪华官邸而爱住帐篷心存疑惑的人解开了谜团,无形中也给他凭添了柔和的一笔。他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不喜欢任何娱乐活动,喜爱沙漠、骆驼、帐篷,他有着坚强意志,不屈从于任何大国,他致力于推行不同于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第三种理论”,即人民自治管理国家,这一切都让他充满了独行的神秘地浪漫色彩。
可以说,这部小说集集中体现了卡扎菲这位政治领袖对人类前途的思索,对强权政治毫不留情的批评与遗责,对阿拉伯宗教传统与文明的继承与弘扬。从小说的结构来看,作品继承了阿拉伯文学的传统,短小且富有哲理性,类似《一千零一夜》中的故事,通过主人公的讲述,反映现实生活,传达作家的审美理想。从思想涵量来看,有如法国启蒙时期文学,如伏尔泰、孟德斯鸡的哲理小说,通一定的艺术形式,表达作家的政治理想。整个集子尽缺少传统小说那种典型的人物形象,曲折的情节,但说语言的风趣、幽默与机智,体现了作家的艺术才华文学技巧,不少篇什读来使人感到耳目一新。如《死亡》这一篇,突出代表了卡扎菲小说的艺术风格与审美追求。
首先,作家将“死亡”拟人化。在他的笔下,“死亡”是一个具有性别的人,在一定的场合下,是男性,或是性。如果是进攻型的,那就是一个男性,而且是一个无伦比的对手。男性的“死亡”是残忍的,狡猾的,毫不留情的。女性的“死亡”是“带普和平、安静、颇具诱惑力的样子”。小说中写道:“死亡乐得哈哈大笑。”“死亡就用枪弹收割了他们。”这种拟人化的描写还有很多。
其次,对“死亡”,作家认为,如果是男性的,要与之勇敢地战斗,像“父亲”一样.血洒疆场,顽强战斗,毫不畏惧;如果是女性的,微笑着向她投降也无妨。“父亲”即使在弥留之际还“无忧无虑”,“心平气和”,微笑着走近死亡。因为,女性的“死亡”,“使我们的每个细胞都感觉到她的存在,让我们陶醉于对她的情爱之中”。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抵抗她,不要同她较量,应该向她“投降”,直至咽气。将“死亡”拟人化,并将死亡分为男性与女性,在阿拉伯文学中是一个新颖的比喻与创造,在中国文学中也是未曾见过的。这正体现了一位领袖作家的奇诡与妙喻,对于中国的文学创作是一个启迪,对中国的读者而言或许是一扇了阿拉伯世界与文化的窗口。
另外,《死亡》这篇作品与本集中的其他作品一样,文笔上十分幽默与机智。他写到“父亲”血战到傍晚,直到“太阳也像被一颗流弹打中了,头正朝大地慢慢垂下去”。“他(死亡)阴险、背信弃义而又胆怯地咬了我父亲的脚后跟”。
由于他思考问题时带着政治家的目光,作品中常常及一些国际关系与国计民生的大问题,显得富于理,这就使得他的小说区别于一些只关注个人感情之作。透过这部小说,我们可以了解阿拉伯世界,特别是这位富有个性的领导人深邃的心灵世界。
§§§第三节 演说家卡扎菲
1.初上联合国:讲话雷人刹不住车
卡扎菲善于演说,讲话时从不用讲稿,口若悬河,慷慨激昂,还不时挥舞双手。他能够在集会上对公众滔滔不绝地演讲数小时,讲到激动处便哭起来,最后又几乎声嘶力竭。
卡扎菲近年最“出名”的演讲要数他在联合国大会发表的长达96分钟的演说。
正在纽约召开的第64届联合国大会让曼哈顿又迎来一年一度的盛景,欢迎的队伍、抗议的人群,马路上随处可见的有警察保驾护航的车队,各国首脑使节的聚会带来的热闹,让这个原本就熙熙攘攘的城市显得更加拥挤和忙碌。
但对于一名与会者,这热闹早在他抵达纽约之前的一个月就已经开始了,这个人就是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卡扎菲绝对不乏制造热闹的资本,他头上并没有顶着总统或总理的头衔,人们常常用他的军中官衔上校来称呼他,但他却是利比亚的实权领袖。
事实上,这位出生在沙漠中的牧民之子自从27岁时靠一场不流血的政变推翻了利比亚的帝制至今,已经统治这个国家40年之久。古巴的卡斯特罗2008年卸任,加蓬的邦戈2009年夏辞世之后,卡扎菲就成了当今世上执政时间最长的非皇室国家首领。
他桀骜不驯、特立独行,平时不是一身戎装就是穿着自己部落的长袍,无论出访哪里都不住酒店而是住在随身携带的游牧民族的帐篷里,身边围绕着随时准备以死护主的美女保镖,有时还带上一两头马匹和骆驼,这次来参加联大是这位传奇人物第一次踏上美国的土地。
自从8月底利比亚宣布卡扎菲将来参加联大后,纽约就像开了锅。按照与联合国的协议,美国必须为所有前来参加联大的国家首脑提供签证,所以美国国务院这次并没有在签证问题上刁难卡扎菲,但他的帐篷却成了让国务院头痛的难题。卡扎菲原本打算把帐篷搭在离联合国总部比较近的中央公园,但因为安全问题遭到拒绝,之后他又改变计划,希望把帐篷搭在与曼哈顿一水之隔的新泽西州英格伍德市一处利比亚早些年出资买下的土地上,但却引起更大的风波。
从新泽西州官员到普通市民,都拿出以死相拼的架势力阻卡扎菲入住。曾经担任英格伍德市市长的现任新泽西州国会议员罗斯曼(Steve Rothman) 说,利比亚的那块地当年成交时就有协议,只能允许利比亚大使休憩娱乐所用,不允许卡扎菲本人涉足,如果国务院违反规定允许卡扎菲把帐篷支在那里,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遭到这样的阻力,卡扎菲只好决定放弃支帐篷的计划,“入乡随俗” 入住酒店。即使这样仍然没能避免麻烦,纽约地方媒体得知利比亚已经在曼哈顿中城的皮埃尔酒店预定了房间后干脆把去酒店最方便的乘车路线登在报纸上,以方便人们前去示威。
2009年9月23日,联合国大会的会场里,身穿褐色长袍、头戴黑色帽子、胸前佩戴非洲形状徽章的卡扎菲从台下座位起身,手持文件夹和《联合国宪章》,阔步走向讲台,其间不时向与会者挥手致意。这是卡扎菲执政40年来首次来到位于纽约的联合国总部。
卡扎菲一张口就语出惊人,炮轰联合国安全理事会,他对英、中、法、俄、美5个享有否决权的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在由15国组成的安理会中占据主导地位予以谴责。他称:“安理会不应该叫安理会,应该叫‘恐怖理事会’。”卡扎菲还抨击安理会主要国家背弃了《联合国宪章》的原则。演讲中,他手持一本《联合国宪章》,并撕开一角,然后又把宪章扔到了地上。卡扎菲直接羞辱联合国代表们说,联合国大会的重要性与英国海德公园的演讲角无异。
“自1945年以来,安理会对我们实行恐吓和制裁。”按照卡扎菲的说法,自从联合国1945年成立以来,世界上发生了65次战争,联合国根本没有能力阻止这些战争的爆发,因此,安理会应该改名为“恐怖理事会”。
发言过程中,卡扎菲多次翻开《联合国宪章》,引用相关条款,阐述在联合国实现各国平等的重要性。“(宪章)导言说,所有国家一律平等,无论大小,”卡扎菲说,“我们现在不平等。”发言期间,卡扎菲一度把《联合国宪章》摔向地面。
卡扎菲发言时谈及过去50年里发生的许多事件。他批评国际刑事法院、美国入侵伊拉克和阿富汗、美军关塔那摩监狱等。
在颇具个人特色、充斥着怪念头的发言中,卡扎菲表示甲型流感可能是一种从军方实验室泄漏出来的病毒,并暗示这种病毒是美国实验室基因研究的产物。此外,卡扎菲还散播围绕约翰·肯尼迪、马丁·路德·金以及联合国前秘书长达格·哈马舍尔德死因的阴谋论。
谈及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头戴黑帽、身穿光滑黄色长袍、胸前绣着非洲地图的卡扎菲则不失时机地代表1000名非洲部落首领向“我们的儿子奥巴马”致敬。在卡扎菲看来,奥巴马是“黑暗中的一线希望”,他希望奥巴马能获连任当满8年总统,甚至“永远执政”,让奥巴马颇为尴尬。
在卡扎菲之前发言的正是奥巴马。不过,奥巴马发言后即离开会场,为避免跟卡扎菲握手,并没有听卡扎菲的讲话。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和常驻联合国代表苏珊·赖斯也在卡扎菲登台前离开会场,仅留一名非洲事务专家和记录员在会场。
卡扎菲讲话期间,不少国家的元首和政府首脑继续坐在为自己国家预留的座位上聆听,但法国和英国只派大使或更低级别官员出席,以色列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则离开会场。卡扎菲演讲到大约10分钟时,伊朗总统内贾德站起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