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起昔日对他的怨意,她还是报以甜甜一笑,却看到他脸上的惊喜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放光的惊艳,这才思量起自己早已转变的容貌,一阵酸涩与不屑,再次袭上心头,只听谢璨豁然开朗地讨好道:“姑娘这般美丽,想必是阿宛时常提起的表姐,郑旦郑姑娘了吧。”
面对谢璨突如其来的发问,施宛不知该如何应对,支吾着答应了下来,她以后就被强加上了这个身份,至于远方那个眼睛长在脑门上的漂亮表姐,怕是到老死,都不会记得苎萝村这里还有她的穷亲戚吧。
“旦妹妹是今日才来到的吧。”谢璨自作聪明地嘻嘻笑道,“阿宛她……不提也罢,你来得还真不是时候,不过,也不用怕,这里有我谢璨,万事都有我呢。旦妹妹在这里多玩几天,由我谢璨做你的向导,带着你好好看看这古镇风光……”
一股脑儿,说得没完没了,施宛就连插话的空档都没有,要是换做以前,谢璨避她那张丑脸都来不及,哪有这般滔滔不绝的殷勤。唧唧歪歪地话不停口,却尽是一些谄媚讨好的废话,看着他那副嘻哈嘴脸,施宛的心还是禁不住纠结,一时气愤,话语冲口而出,问道:“阿宛她怎么了?”早已不应该因他再起涟漪,可是这难明的情绪就连她自己都难以理清。
谢璨嘻嘻一笑,略显尴尬,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奇道:“门外上了锁,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回轮到施宛语塞,对啊,门外的锁链,这世上只有施宛一个人才有钥匙。正自苦恼着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听谢璨笑道:“一定是阿宛去找过你了,是不是?”
不作理会,施宛静候着谢璨为自己圆这个谎,只听他得意洋洋地道:“你一定是奇怪她在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吧,我就知道她还是……可是又……”
谢璨微显尴尬,干笑两声住了口,又嘻哈道:“她死皮赖脸地求我,要我娶她,本少爷不愿意,她就一气之下说要嫁给那个傻子,后来想想不对劲,也就在新婚前夜跑了出来,之后就不知所踪了。我想想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所以就日夜兼程赶回来苎萝村找她,谁知却碰到了你,既然你有这里的钥匙,想必阿宛逃婚之后就去找你了吧。莫不是她不好意思回来这里,让你来替她拿什么重要物事的吧?”
听着谢璨歪曲事实,吹捧自己负责任,有担当,施宛都不知道在心下暗骂了多少遍“不要脸”,不过,这些推论倒也颇为严密,施宛只得顺着他,冷然道:“我本想来此游览一番,正好在途中碰到了她,她只是哭红了眼,问她何事她也不说,只说要出去散散心,知道我要来此,也就将钥匙交给了我。原来她在京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施宛说得若有所思,想来也不会惹谢璨怀疑。
“旦妹妹可有何打算?”谢璨笑得一脸谄媚。
“我……”有何打算?施宛也时常会问自己,这迷茫的前路,她也想有人能为她指引,轻轻叹息道,“一切但凭璨哥哥做主吧。”
“好。”谢璨乐开了花,道,“反正我也无地方可以落脚,我们就在这里先住下,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带你出去逛逛可好?”
刚见过一面就想占人便宜,谢璨可真是好事多为了,施宛想起了美娘,想要出声询问,却碍于这个刚刚认下的身份,不该有此一问。两眼冷冷地瞪着谢璨,真想看看这副俊美皮囊的背后,藏着怎样一颗肮脏龌龊的心,以前怎就会对他如此痴迷,就连他那些胡话,她都是带着丑丑的微笑静静聆听,还会在心里暗暗赞他风趣幽默。
看到施宛这般不客气的脸容,谢璨解释道:“旦妹妹不要想歪了,我绝不敢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妹妹如此美艳绝伦,就是有丝毫不规矩的想法,都是对妹妹的亵渎。”
将她吹捧得天上有地下无,要是换做任何女子,都是应该心头美滋滋的吧,不过,这在有了此前种种经历的施宛看来,夸赞的话语,她也只得叹一声世态炎凉而已。
忙忙碌碌的辛酸旅途,施宛也是身心俱疲,头一沾枕,便沉沉睡去。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她才迷迷糊糊地醒转,一睁开眼,便见到谢璨面带微笑地欣赏着沉睡之中的自己,很自然地羞涩避开,只听谢璨尴尬地解释道:“是我唐突了,只因旦妹妹实在太美,我才会禁不住失神。”
“那你出去吧,我要起身梳洗。”
“哦。”谢璨失魂地答应着,退了出去。
谢璨带着她来到了小镇,逛遍了她以前曾踏足过的地方。虽是一身粗布衣裳,见到她的途人也忍不住驻足,众人口中啧啧,也不时听到有人会拿她与苎萝村美人西施比较,没有了该有的兴奋,她只是一笑置之。一路行来,前来送上果蔬物品的小贩倒是不少,施宛盛情难却,也只得收下,一天下来,足足有了一篮子。
逛完了古朴的小镇,两人向着苎萝村而去,经过街口,见到街上的吵架之王二强正在收档。见到施宛,他张开的嘴巴久久都不曾合拢,眼中痴迷尽显,就连被顽皮的小孩偷掉了箩里的烧饼,都未有发觉。没有理会他的注目,施宛只是跟在谢璨身后,随着他向着镇外而去,谢璨则是一脸得意的神色,有美人相伴,都不知给他长了多少面子。
“姑娘等等。”
施宛转回头去,只见二强哆哆嗦嗦地从箩里包了几个烧饼,呵呵谄笑着向着她急急走来,来到近前,他递上烧饼,道:“我是卖烧饼的二强,姑娘记下了,我的烧饼是整条街最好吃的,本人尚未娶妻,姑娘吃过以后,记得常来。”
犹记得他那难听的话语,滚烫的热水淋到身上,霎时间起皮的滋味,施宛至今记忆犹新,娇媚一笑,夕阳的余韵都不及这刹那春光,二强愣愣地定在了当地,笑得见眉不见眼。
使足了手劲,施宛拎起刚才接过的烧饼,整个一包塞进了他嘴里,死死地按着,将这多年来的委屈全都倾注手上,直到二强圆睁着眼睛,一副就快要断气的模样,她才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