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仅剩盛明母女二人时,盛明才问出心底的困惑:“娘,为什么是方若兰来接人?”
“什么若兰若兰的,她比你大,你该叫她一声姐姐。她说住在咱们家,就希望能帮忙做些事。怎么,怪我们没有去接你?哎呀,也不知道是谁,一听说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要回来,跑得比兔子都快。”
“娘……女儿是去办正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爹都跟我说了,这次的事派个能干的就行,哪用得着你亲自去!”
被自家老爹拆了台,盛明唯有乖乖挨训。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这秦家少爷是怎么一回事?”颜氏沉着脸问。
一提起秦少君,盛明的心底就浮现出他求婚时的誓言,脑子一恍就歪了嘴:“没什么啊,办事时碰上了,知道我要举办成人礼,干脆就一道来了。”
作为过来人,颜氏怎么会没看见女儿乱飘的目光,神色闪烁,语义含糊,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四下无人,她也不是什么只会害羞的普通女人,趁此机会倒不妨好好听听颜氏的意见,因此,盛明用陈述的语气讲了秦少君求婚的事,这大大出乎颜氏的预料。每个父母对于自家孩子都是觉得最好的,尤其是她的女儿的确非常出色,可就是太出色,她和他爹都怕男儿会退避三舍。可还未等她高兴多久,盛明就给她泼了盆冰水——盛明已经拒绝了秦少君!
颜氏简直是怒其不争,就差双手叉腰,指着女儿的脑袋大骂熊孩子。秦少君多好的条件,出身名门,人品贵重,少年出名,青年峥嵘,最重要的是秦少君为人淡漠,不近女色,和明儿的年龄相近,又有相当的了解……在她看来,只要不是身体有问题,那么这样的男子绝对是做女婿的最佳人选!
盛明:“……”
她可以把话收回去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颜氏给她的话终结起来只有一句:“有人要就马上嫁!”
再一次声明自己已经拒绝之后,盛明借口和老爹有要事相商,脚底抹油溜了。
书房中,父女俩正在交换各自的情报。京城的局势并不乐观,五年缓冲的时间,不仅盛家抓紧机会飞速发展,其他的大小军阀也在逐渐增长野心。
直系军的冯国章虽然任第一任大总统,可他能坐上这个位子靠得是第一个入京的运气和各方势力角逐后的产物,因此他的大总统宝座坐得很不安稳。而下面的三位副总统,实力一个比一个强,尤其是西北军秦飞腾和东北军盛裕,这么些年下来,明眼的都看出来这两家吃得是一个锅的饭。至于湘淮军的汤乡铭,多年经营,虽然没有完全统一南方,却隐隐有唯其马首是瞻之象。
当初华夏中央政府建立时,曾有过盟约:任何人不得因私利引发内战!
可约定也只是约定,利益这东西最是诱人,不久之后又是五年一届的大总统换届,到时候,有野心想争一争的都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一场血雨腥风在所难免。若是再让他国势力趁乱而入兴风作浪,那后果不堪设想!满洲里的刺杀事件和边境异动,极有可能就是危险的苗头!
如今的华夏,表面看着似乎比清末时期来得好,实际上却是暗藏炸弹,危机重重。稍不小心,如今营造的大好局面便会顷刻崩塌,华夏也会再次跌入万丈深渊,从此沦为他国的盘子餐!
历史遗留问题,在华夏,外国人的地位很高,各军阀都有自己交好的国家,既是讨好,也是借力,可洋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和华夏人做生意,时常会挖几个坑让人跳,有时是对方手段高超,有时是敌不过对方的洋人身份,总之,两者相撞依旧是华夏人吃亏的多。
因身份和生意原因,盛明也常常需要和外国人打交道,各国中,盛明没有被坑过的只有英国人,细思缘由,大半要归功于曾经盛明对约翰神父的救命之恩。
约翰神父在英国的有着极高的地位,在贵族眼中,他贵重的是渊博的知识和神圣的身份,在平民眼中,他贵重的是活人无数的医术和慈悲。通过他,盛明结交了不少英国人,同英国方面的关系也比较亲近,人最喜欢的还是摸得着看得见的实在利益,英国人虽然不会坑她,可也不会放过到嘴的肥肉。
成人礼的日子越来越近,整个奉天府和盛府也慢慢热闹起来了,不知情的外地人见了,还以为这是要提前过年呢。
盛府众人正集体处于忙碌之中,花匠忙着修整出最美丽的园圃,厨娘忙着做出最美味的食物,丫鬟们都换上了新衣,忙着布置清扫宅子里的各个角落,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护卫兄弟们,都会带着笑容帮忙挂个灯笼或是抬个桌子。
此时,盛明正站在二楼的阳台边,用望远镜望着花园的一角。身旁跟着的红杏看见小姐奇怪的举动问道:“小姐,这有什么好看的?”
盛明神秘一笑,转而将望远镜给白秀秀:“你看看。”
白秀秀看了一会儿,也笑了,红柳不小心瞥见时,忽觉汗毛直栗。
绿荫花丛掩映下,两个鬼祟的身影一晃而过。
其中一人递过一个小巧的包袱悄声说:“这是我好不容易弄出来的。”
另一人接过后看了眼道:“好家伙,竟然是十二花神杯中的牡丹杯和芙蓉杯,可惜不是一整套……”
前一人自得道:“我知道这杯子很值钱,它们还特意被人收到一边专门看管,要不是这套杯子数量多,就这两个都不一定能得手!”
“兄弟,这货可烫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最近是不能出手了,整个奉天省都不安全,我得弄到外地去……”
另一人似乎也明白这个事实,虽然心里不甘愿,可也只能无奈同意。
两人怕待得过久引人怀疑,匆匆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后就各自离开了。
白秀秀放下望远镜,温柔地低声问道:“小姐,这两个人的手伸得太长了,需不需要属下……”白秀秀做了个横切的手势。
盛明看着手中的暗报,漫不经心地问:“你觉得做这种事的就这两个吗?”
“不会,那个男人我没在家里见过,应该是最近出现的,而且府里的规矩一向严厉,他一个人想要拿到东西并不容易。”
“不错。”盛明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先想办法把东西弄回来,最近家里的客人越来越多,这时候出这种事并不光彩,等成人礼完成,再来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