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身上，再度渗出汗水，身子微颤。
过了许久，枯木方才将九股意志一拢下，合为一体，收入眉心。闭目调息一阵，长出一口气的睁开了眼睛，脸上依旧汗水潸潸的开口道：“这几人的记忆，我已修改，阿古以异术奇袭寒燎的一幕，已被删除。在他们记忆中，不会记得那邪蛮的真正身份，只会认为是我独力奋战，死斗邪蛮，最终才将其击毙。
不过，在他们的记忆中，是阿古继承了我的蛮祝之术。如此，日后阿古你倒是可以尽情展示你的实力了。至于那不成器的牙氏父子，我并没有篡改记忆，既然他们叛部而出，就要有叛部的觉悟。自此，他们被逐出我黑山部蛮谱，日后若回归黑山部，牙氏一脉嫡亲全部驱逐出部，自生自灭！”
这句话，枯木说的咬牙切齿，很是心痛。虽然他很是护短，也很是重视部族血脉，但叛部这种行径，又岂能原谅？
若非是寒燎错估了黑山部的整体实力，只怕如今，整个黑山部都已不存在了。
不杀一，如何儆百？
相较之下，他已是存了极大的仁慈。虽然将牙氏驱出黑山部，很可能此脉就此没落，不复存在。但若是依真正传承自古时的族规，刑罚可是比这远远还要严苛万倍的。
枯木说完这番话，情绪很是低落，并没有再说什么。显然，因为牙氏父子的叛部，很是痛心疾首。
见枯木如此，拓跋、古天相视轻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摇头，各自悄然离去。
古天游离，片刻便到了山岭边缘。目光有些复杂的望了地面上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两堆黑焦之物。
这黑焦中，若细细感悟，能捕捉到一丝已然溃散到近乎无形的蛮意。
那蛮意，古天并不陌生，乃是属于牙氏父子。
从散落的焦黑中，依旧可以看出这对父子死前的痛苦挣扎。
显然，这对父子将寒燎带到黑山部镇守之地，于后者也就失去了价值。结果，被寒燎废物利用，炼成了邪血光练。落得如此结局，也算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古天先前取蛮炼仙阵，意志方才察觉。到此，也只是为了送这对曾经的仇敌，最后一程。
意念一动，不必动手，焦黑之物便彻底粉碎，化作灰烬的在一阵由意志而起的风中，飘散无踪。
尘归尘，土归土。
“唉……”
古天轻叹，身形一晃，回归镇守之地。
至于那自始至终都未曾见的牙骨祭蛮器，古天并不在意。无论是被寒燎随手毁灭，还是被其以器养器，将牙骨祭蛮器蛮意汲尽，化为粉尘，亦或是其他。在古天眼中，都无足轻重，不值一提。
……
距离黑山部镇守之地不远不近的最大一座山岭。
在这里，汇聚着雪川境最强的一股蛮士。
雪川之蛮。
此地，为雪川部镇守之山。
雪川部相较其他部落，人手充足很多。因此，也不必彻底分散开来。
在山岭居中的巅峰之所，几位强蛮盘坐。得窥神性的雪松，颇擅交际言谈的雪莲，皆在其中。而最惹人注目的，却是一个白面少年。
这少年，盘膝而坐，闭目修炼。而其余几人，分明是在有意无意的护卫其周全。
这少年，就算不是此番圣战雪川部的真正领袖，但地位也恐怕丝毫不低于雪莲、雪松这些凝煞强者。
在其身上，有一股极为古怪的血气波动。似乎，其血气有些驳杂，但细细感受，却又能够感受到极度精纯的蛮血存在。
“呼……”
过了不知多久，白面少年轻吐一口气，睁开眼睛。
“怎么？又有进境了？”
雪松冷淡道。
“不错，这次的确又炼化了一些阿公存储在我体内的精血。想必，过不多久，我便可以真正踏入八纹了。至于凝煞，却首先需要地煞泉方可。如果现下是在雪川境，或许还需要大费周章。不过，这些在如今的南荒来说，却并不难。只要战事激化，立下足够的战功，完全可以通过神荒塔获取。
这次圣战，阿公可是下过死命，要我务必踏入神境的。一旦步入凝煞，我便可将阿公所赐不朽神性掌握，一举踏入神境。
届时，圣战便可立下更大功劳，说不定，待圣战结束，我雪川部所立之功，足以让我雪川部所辖之境，再多出几个。就算不能，将雪川境换成其他更为富饶的山境，想必也不难。”
白面少年一笑，有些自得的答道。
“呵呵……若是如此，自然最好。不过……”
雪松皮笑肉不笑，蓦然话锋一转：“你这一切，都有些想当然了。想要踏入神境，只凭阿公赐下的那些不朽神性根本不够。唯有你自身悟透了何为不朽神性，方能真正踏入神境。否则，就算凭借体内现有的不朽神性，一鼓作气的踏入神境，也只是伪神境罢了。以伪神境的层次，就想要在这圣战场立下赫赫战功，还不够资格。至多，也只是多几分自保的把握罢了。
况且，就算真立下赫赫战功，山境也不是那般容易，就能被神殿赐下的。毕竟，圣战存积累战功之想的，不只我们雪川部。单这南荒战场，比我们强大的部落，就不知有多少。想要胜过，谈何容易？况且，又还有其他战场！
真正能够被赐予山境的，至多也就是在东西南北四大战场，皆排名靠前的部落。毕竟，山境虽多，可也多是有主之地。”
雪松这番话，可以说是毫不留情面。
当下，白面少年便有些脸上挂不住。虽然在同辈中，他的城府心机已是出类拔萃，但在象雪松这样修炼年岁比他年纪都大出几倍的老牌强蛮面前，还是略显稚嫩。
见白面少年脸色不佳，雪松心下却是暗暗快意。
他已是修炼到得窥神性的地步，若是再积累一些不朽神性，就可晋升神境。雪天身体出了状况，无法参与圣战，在雪川部诸蛮临行之前，便将诸蛮召去，各有赐予。但，所获最丰厚的，怕就是这白面少年了。
其与雪天有一点稀薄血脉，竟是被雪天赐下神境蛮血、不朽神性。这些，对他可都是急需之物，只要拥有，一旦炼化，就可彻底踏入神境。如是，难免雪松心有芥蒂。
就算他明知，这白面少年修蛮天赋，的确比他还高出一筹，前途也更为远大，也依旧难以心理平衡。
如此，这一路上，雪松都是冷嘲热讽的，没有给过这白面少年一丝好脸色。
一袭蓝衣的雪川部族长冰岩，亦在此地。只是，此刻他却是眼皮下垂，充耳不闻。
双方的强势，都不在他之下，更在他之上，他根本压不住，也不想压。反而，内心深处，他极乐见这种争斗。
“呵呵……好了好了！雪松，你好歹也是雪川部老资格的凝煞强者，何必如此打击一个晚辈？夜泽，这番话，或许有些稚嫩，但总归也是为了部族的发展嘛。”
雪莲打个哈哈，出面打圆场。
雪松与他交情深厚，但夜泽也是他非常看好的小辈。且这夜泽，明显前途远大，又几乎是钦定的下一届雪川部主。他自然不愿看到二人的关系，太过僵硬。
经他劝解，气氛才算缓和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