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众人怜陈老夫人曝尸在外不得安息,陈管家特恳请白耻准许将她放入棺材,又在前厅设了灵堂挂白布,人人着素衣素裳戴素冠,由哑丫头和几个丫鬟小厮守着烧纸安魂,三位小姐披麻戴孝,却只是前去拜了拜,便拭着泪各自回屋了。
顾小满入境随俗,也换了件颜色素点的粗布衣,再看白耻,本就浑身白什么都不用改,可真方便。
一人一支香,拜完了事。两人正要出门,就见迎面走来的箜花荣仍是一身惹眼的金,眉目含笑嘴角上挑,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他看了顾小满一眼,唇边的笑更深了,稍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掠过二人径直入了灵堂去。
他还真是胆肥,如此不敬,她只是穿件带色的粗布衣,都被下人们的眼神一路鄙视。他穿得这么光鲜亮丽也敢去上香,就不怕陈老夫人的拥趸们把他扫地出门了。顾小满盯着那背影,等着看他被丢出来。
白耻将顾小满的头掰回来:“看什么,快走。”
“诶……等等。”脖子根上的力道强硬,顾小满只好在白耻的胁迫下,不死心地一步三回头,可直到拐弯都没能如愿。
回到房里,白耻突然破天荒地交给顾小满一个任务——趁箜花荣此刻不在,偷溜进他房里,深入敌方找突破。
“公子,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顾小满出发前据理力争道,“有没有其他苦差事?咱们交换干活行不行?”
“我要去云淑房里,你也准备和我交换?”
“那还是算了,我跟她八字不合,见面就恨不得打一架。”顾小满拉住要出门的白耻,“那云茗那儿谁去?”
“你。”白耻面无表情地道:“你跟着我就必须做,我从不养吃白饭的。你脑袋不好使,就负责观察,再来回报给我。”
白耻最后再叮嘱了几句,哪里是需要特别注意的,两人便分头行动了。
同是住在西厢房,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溜出也不是难事,就算被逮到,她也可以用“走错房间”蒙混过关,何况她昨晚去过,自然是轻车熟路,房里的布局也基本摸清楚了,派她去确实更加省事儿。
顾小满走到箜花荣的房门口,四下看了一圈,见附近没人,便快速推开门钻了进去,背靠大门舒了口气,便朝里边走边看。里头和昨晚所见没什么差别,收拾的很干净,摆设也整齐。
她走到床榻边俯下身,翻来覆去地乱摸,枕头底下,被子里,靠墙的角落,最后蹲到地上去,勾头朝床底看,同样没什么发现。房里的柜子只有一个,在床榻边,没上锁,打开就一目了然,里面空空如也。
顾小满把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终收获为零。都已经过了一夜,真不知道还能发现什么。不过这箜花荣真是奇怪,身边连件行李包袱都没有,难道是一路流浪到这儿的?
搜索一间本就干净的屋子并不费力,顾小满顺利地完成了第一项任务,出门深吸一口气,这雨后的空气真清新!活动着两条胳膊正打算离开,突然想起刚才被她翻乱的床铺忘记还原,这不明着告诉箜花荣有人闯进来过吗?
顾小满一拍脑门又要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男声:“小满,你来我这儿,是想通了要跟了我呢,还是白公子让你找我的罪证来了?”
顾小满瞬间脸上堆满笑,转身向他走过去:“花荣公子你又说笑了,这房子都长成一样,我只是不小心走错门了而已,多亏……”
“多亏我恰巧回来,叫住了你,你才没进去?”箜花荣冲她摇了摇食指,“你是骗不了我的,说吧,你偷溜进我房里是想要做什么?”
“谁进你房间了,你亲眼看见了吗?”顾小满打死不承认,想诈她的话还没那么容易。
“这么说你没进去了?那好,我们入屋再说。”箜花荣拉住顾小满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她拖走。
“哇!变态!色狼!猪头!放手!”顾小满撒泼赖地挣扎,却还是被丢了进去,而后房门被他用身子挡住。
完了完了,顾小满闭着眼,不忍看那一床狼藉。
箜花荣在她头顶上一一指出:“桌角上那只青花瓷杯,从门口往右数第二张凳子,挂在床头的剑和柜子,都被人移动过少许,床上就不说了,瞎子都看得出来,有人动过这里的东西。如何,你还要说不是你?”
顾小满听得满脸诧异,从地上蹦起来不可置信地道:“你什么眼神啊!这么细微的地方都注意到了,简直不是人。”她确实动过这些地方,没想到被他一语道破,难不成他一直在门外看着?
“可这只能说明有人进来过,那又未必是我。”顾小满心虚起来,眼神飘忽不定。
“别死鸭子嘴硬了,你这脸可藏不住事儿。说吧,你那位白公子,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如果是关于这桩命案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箜花荣解下袍子随手一扔,走到桌边倒了两杯茶,招呼顾小满道:“你来一趟不容易,什么发现都没有,回去怎么跟你家公子交代?过来坐,我这儿有样东西,看了你不会后悔的。”
顾小满正要推门而去的动作定在了半空,虽然交代不交代没什么影响,可总是被白耻看得那么扁,她很不服气,是金子总要发光的,这一回还不是因为他搞不定才派她出马的吗?顾小满笑着缩了回去,兴趣十足:“什么宝贝?”
可当她屁颠颠地凑到跟前,却被他一个利落地擒拿手压制住了,他一手扣着她的脖子,另一手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令她动弹不得。
他笑着在她耳边道:“什么宝贝该我问你才对,你顺手牵羊的东西,还不给我交出来?”
“什么东西啊!”顾小满觉得自己真冤,“一个屁没见着,我交什么出来我?”
箜花荣也不跟她客气,直接伸手往她怀里掏,掏着掏着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了,而后又蹙成了“川”字。时间停顿良久,突然顾小满山洪暴发,用力跺他一脚,又照着他的手背狠狠咬下去。箜花荣一时间被癫狂的顾小满怔住了,直到手上渗出血来才使力推开她。
“摸!我摸你祖宗!”顾小满抹了一把嘴巴还想往上扑,回过神来的箜花荣自热不会傻站着吃亏,一闪身她就一头撞到墙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