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用力推开她,喝道:“你是谁?”
她愣住,突然哭得更大声:“奴婢是小翠啊”
玉绝尘轻靠在床边,冷眼望着这一切。
苒苒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抬头看向他,恨声道:“疯子,你们都是一群疯子!快放我回去,外公还等着我”
他似乎已冷静下来,将情绪藏在眸里,缓缓地道:“如果你想保住你外公的命,最好乖乖听话,‘罗可苒’。”
她真能坚持下去吗?扪心自问,自己能否撑过去?玉绝尘不是傻子,准确的说,跟他相比她自己才是笨蛋。可是……明明是他将她打入地牢,是他不顾她的心情,连见她一面都不肯!
甚至到现在,门外那来来回回的女子身影,都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他明目张胆地纳了侍妾,街边竟还流传他痴情于亡妃,简直可笑。
门外又有动静了,是女人和守卫的争吵声。苒苒吸了口气,大步跨过去打开房门,见到一名二八年华的女孩儿,被侍卫推倒在地。
“你们在做什么?”苒苒责备地问道,“为什么要对一名弱女子动手?”
“王……苒苒小姐,”侍卫诚惶诚恐地回答,“王爷有过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那名女孩连忙起身解释,“因为王爷对你和其他姐妹都不一样,我很好奇,没有恶意的!”
当然不一样,她们是他的侍妾,而她则是他口里“诈死”的王妃。
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并无出色的美艳,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眸似曾相识。
“小姐”小翠端着水果往这边跑过来,见到这情形,恶狠狠地瞪着那名女子,“小姐可是你想见就见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女孩羞愧地低下头,掩面逃走。
小翠拉着苒苒进屋,一边还说:“小姐您现在什么都不记得,那些个狐媚精都不安好心,别被她们骗了,小姐就是太善良……”
苒苒冷笑,善良?她的确不会恶意害人,但她还未善良到像那些韩剧女主角一样,对丈夫的小老婆和颜悦色,去同情施舍。因为愤怒早已填满了她的心房,哪里来的闲心去同情他人?
她冷冷扫了小翠一眼,她的脸色很苍白,方才小跑时不小心露出的手臂上也伤痕累累,恐怕在自己回府前,她一直都待在牢里。
“小翠,你能放我走吗?”她将视线移到地面,喃喃道。“我好想外公,他一定担心死了……”
“那个不是……”小翠无奈道,“那不过是刚好在树林内救下小姐的老头儿,王爷已经给了他银子,将他安顿好了。”
苒苒挥开小翠递来的茶杯,不顾她惊讶的目光大嚷道:“你们这是绑架,以为自己是皇族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当然。”一道清冷的嗓音从门外传来,玉绝尘风尘仆仆地推门进屋,示意小翠先下去。“在这样的世界里,权力代表了一切。”
他说得没错,苒苒很深刻地体会得到,她用力抓起小翠方捡起的杯子扔向他,却被他轻松避开。她恨恨道:“你到底想怎样?”
他走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浓密的睫毛眯成一条线,遮住那充满血丝的双眸。“我要你记起我。”
“不可能,”苒苒咬牙道,“我从不认识你!”
玉绝尘只冷哼一声,示意下人扔给她一堆杂物。
她疑惑地翻了翻,竟全是她刺绣的工具!还未来得及询问,手掌便被他轻轻托起,他用指腹轻抚她已磨得粗糙的手心,麻痒的感觉令她不自觉地想要抽出来,他却加把劲不准她逃走。
“这都是你绣的?”他喃喃问道。
苒苒移开视线。“你把我外公怎样了?”
他无视她的询问,拿起针线递给她。“这个荷包绣的不错,完成它。”
他的命令使她气得发抖,狠狠地夺过针往他刺去“你!”她惊讶地顿住动作,他竟没有避让,任由她将针头扎入他的右手食指!鲜红的血液从针尖冒了出来,并不多,但却万般刺眼,刺得她双眸渐渐泛红。
“你不是会刺绣的罗可苒么?”他并不介意她的举动,仿若手指流出的只是普通的汗液。
“当然!”她抽出针尖,回避地低下头,用沾有他鲜血的针头扎进完成一半的荷包上染上一抹殷红,那是他本该洒在战场的热血,此刻却在她的绣针上。
咬紧下唇,她不再多想,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刺绣上,熟练敏捷的动作宛如一只欢快轻舞的小鸟,在绣盘上来来回回。
那双手,一定受过很多伤,才会如此灵巧。指间传来的疼痛令他的心揪了起来,十指连心,他无法想象,她是如何练到此般地步。
整整三个时辰,两人都不发一语,不喝茶,不吃饭。眼见着逐渐成形的荷包已经绣好,苒苒的手腕葛的被他抓住,她猛抬头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他含住她的手指,轻轻吮吸,一只又换一只,眼神未曾离开过她一会会儿,仿佛她是一块鲜美的甜点,等待着他慢慢品尝。
“色狼!”她用力抽出手指骂道。
她又看向荷包上清雅淡红的合欢花。轻而易举地找出染有鲜血的那一朵,轻念道:“三春过了,看庭西两树,参差花影。妙手仙姝织锦绣,细品恍惚如梦。脉脉抽丹,纤纤铺翠,风韵由天定。堪称英秀,为何尝遍清冷。最爱朵朵团团,叶间枝上,曳曳因风动。缕缕朝随红日展,燃尽朱颜谁省。可叹风流,终成憔悴,无限凄凉境。有情明月,夜阑还照香径。”
她僵住,疑惑地看向他。
“你忘记失忆后的事了,对不对?”他粗噶的嗓音压抑着愤怒,“你不愿回家,不肯回王府,是因为你想筹钱,去找欧阳子朔对不对?”
事情,竟向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她颤抖着回道:“我是罗可苒,不是尹娜苒。”是了,尹子熙还给她属于自己的名字,她不再是尹娜苒。“玉绝尘,在你面前的女人,是我罗可苒。”
就在方才那一刹,她将陷入迷惘的自己拉出漩涡。为何不肯跟他圆房,又为何始终不敢交予真心?全只为他眼里的她,是“尹娜苒”。
她想要,以罗可苒真正的自己在他身边。
她说她叫罗可苒。
玉绝尘手持书卷,心绪却飘散开来。
“王爷……”小尼担忧地道,“太医说,王妃恐怕是受了惊吓与刺激所致,是心理的因素,就和上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