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苒苒终于哭累了,嗓子也哑了,只剩猫儿般抽泣的声音。她的双眼缓缓地合上,靠在他的怀里,渐渐地入了睡。
当她再次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了。
玉绝尘将东西都处理好了,便唤醒她,她匆匆吃了早膳,便随着玉绝尘上了马车。
马车上,宁儿小心翼翼地坐在最外边儿,苒苒和玉绝尘则坐在正侧。
“苒苒,渴了么?”玉绝尘关心地问道。
苒苒沉默了会儿,突然看向宁儿,轻笑道:“有些渴了,宁儿,有备水么?”
宁儿怔了怔,接着受宠若惊地点头道:“有、有!奴婢这就去拿!”
玉绝尘若有所思地瞄了苒苒几眼,悄声道:“谢天谢地,苒苒。”他抱紧了她的肩膀。
“尘,谢谢你们这么关心我。”她笑道,笑容里已不含一丝杂质,又恢复了曾经的纯净,只是多了一分沧桑。
“傻丫头,这是应该的。”他亲了亲她的脸颊,接过宁儿递来的水壶喂她喝水。“咱们一路往北方走去,到了那边有人接应。”
“北方?”苒苒有些不解,“那儿不是离金泽国很近吗?”金泽国位于中原的东北方向,靠近大漠边缘。
“我知道,”玉绝尘叹了口气,“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金泽国那边倒好说,主要是我国……”他的神色有些黯然。
苒苒体贴地不再多言,只靠着他,伸手撩开车帘,望向蓝天白云。
云儿在漂浮着,天还是那么的蓝,而她依旧得这么活下去,并且要努力地活下去。
她要连同宛晴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苒苒不再排斥宁儿,她明白错不在她,只是心理上有些难受。宁儿也明白,并没有任何怨言,待苒苒依旧如故,照顾得无微不至。或许是对宛晴心有愧疚,虽然只是一场意外,但她也算是间接因素。所以,她待苒苒更是细心照料,绝不比对青岚公主要差。
她总觉得宁儿与玉绝尘还瞒着她一些事儿,但一时之间也猜不到,只能等他们自己坦白。至于前方的路,她是真的没有心情与激情去探索了,她觉得累了。幸好,还要他。
“困么?”他问。
她摇摇头,不安地问道:“尘,这样真的行么?”她的手微微颤着,“我觉得皇上不会这么轻易地……”
正说着,马车猛地一绊,苒苒差点儿向前载去,幸好玉绝尘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倒是宁儿吃到了亏,往侧面撞去,吃痛地呼了声,幸好也没大碍。
车外传来打斗声,苒苒的脸色煞白,紧张地看向玉绝尘。他的神色也不好,却……松开了紧握住她的手。她不安地想要再次握住,他却避了开。
“苒苒,相信我,等我。”他飞身跃出车门,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对苒苒道。
苒苒莫名其妙地也跟着出去,却发现……外面,数十个黑衣人,各个武艺高强。
“姑娘,咱们这边走!”一道粗噶的嗓音响起,那是李统帅的!苒苒来不及惊讶,便被他点了哑穴,他和宁儿把她架着从一旁离开。
打斗声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乞求地望向他们,他们却咬着牙,硬是将她拖走。
“不要啊……你们在做什么?”他们一点开苒苒的哑穴,她便大吼起来,“为什么要带我走?你们就这样丢下他不管了吗?”
她要冲回去,却被李统帅拉住。
“你疯了吗?你不去帮他,在这里拦着我做什么?”她怒吼。
“王爷下令,无论任何情况都以姑娘安危为主。”他咬着牙道。
苒苒反手甩了他一巴掌:“你这个混蛋!你是他的下属,你该保护他!”
“属下只听令于王爷!”他比她更大声,毫不在乎脸上的五指印。
“你们究竟放不放开我!”苒苒大喊着,喊得声嘶力竭,“我要去找尘我不要跟他分开,就是死也不要啊”
“姑娘……”宁儿捂住唇,浑身颤抖着。
“我要去找他,快放开!”她用力挣扎着,却始终敌不过李统帅的力道,最终浑身虚软地就要往下滑落,幸得李统帅和宁儿将她扶住。
“姑娘?”眼见着苒苒就要晕过去,宁儿连忙让李统帅放开紧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放倒想给她按人中穴。
却在那一霎,苒苒陡然从袖子间抽出匕首附于宁儿脖子上!一旁毫无戒心的李统帅瞬间呆愣住,怎么样都没想到苒苒如此坚决!
“不准过来!”苒苒的力气大得可怖,宁儿望着眼前明晃晃的匕首,也吓得无法动弹。
“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敢阻止我回去,我就杀了宁儿!”
“姑娘……刀剑无眼……”李统帅小心翼翼地道,试图唤回苒苒的神智。
“我知道!”苒苒打断他,“我只要回去见尘”她的眼眸被血丝淹没,理智被狂乱侵蚀。
“不可以,姑娘就是杀死宁儿,也不能回去冒险!”宁儿咬紧了牙关,闭上眼与苒苒对吼,“宁儿答应了公主与王爷,誓死保护姑娘!”
“你”苒苒忽地用力,刀刃顶住了宁儿的颈脖,一道鲜红的液体顺着刀刃滑下。
“姑娘!”李统帅惊呼,宁儿却依旧咬牙。
“带我回去啊”苒苒突然推开宁儿,将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你们不准过来!”
李统帅与宁儿都吓得屏住呼吸,苒苒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去。“你们不带我去,我自己去!”
就在她准备转身时,忽地觉得手肘弯处被一个石子般的东西打了下,一阵酸麻,不自觉地松开了匕首,匕首滑落在地,她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揽入一道熟悉的怀中。
“傻丫头,我说过多少次了,要相信我啊!”竟然是玉绝尘!
“尘”她哭着转过身望向他,惊喜却戛然而止。“你怎么了?”
他的脸色青黑,双唇是乌色的,喘着粗气,眼神也十分黯淡无神。
他苦笑了声,安抚道:“我没事儿,中了那群混账的小伎俩。快走,小心有追兵。”说罢便拉住苒苒的手往前跑去,他却狠狠地趔趄了下。
“尘!”
“我没事,别大惊小怪的,走。”他站稳脚,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
李统帅扶着宁儿快速往前走,约摸小半个时辰的时候,苒苒感到玉绝尘的身子一紧,紧张地问道:“是否追兵以至?”
玉绝尘沉重地点点头,深沉地盯向苒苒,握紧了她的双手,沉声道:“我再说一次,相信我,我绝不会丢下你。”说着,突然放开她,往后猛地一退,“等我!”
他喊完,便转过身,不等苒苒追上前,已有七八名黑衣人从后方而至,玉绝尘抽剑打斗,没两下,突然捂住胸口,呕出一团浓黑的血水!
“尘。”
伴随着苒苒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玉绝尘缓缓地、轻轻地,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