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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爽下班路过冯双春的办公室时,冯双春从敞开的门处看见了杨爽,他叫了一声:“杨爽,你进来下。”
杨爽走进办公室说:“冯所长,你还没走哪?”
“还没呢,这不柯支队下午找我,我刚从他那儿回来,见到你,想起有话要跟你说,你把门关上。”
杨爽转身关严了门,心想啥事这么神秘?
杨爽坐在沙发上,冯双春挨着他坐下问:“最近怎么样?”
“还行,挺好的。”杨爽随意地说。
“刚才柯支队找我唠了唠,唠的是这次机构改革的事,他让我当监所科的科长,他说我岁数也挺大了,当所长挺劳累的,莫不如当个监所科科长还挺清闲。我琢磨着也是,就答应了。他跟我说了一件让我没想到的事,那就是让你当监所科的副科长,我一听这话,心里感到由衷的高兴,咱俩在一起工作,肯定会很默契。小子,你别说,还真有你的,没想到你平常不怎么言语,性子还挺急,可到了真章的时候,却有套路子。”冯双春拍了拍杨爽的肩膀说。
“我哪有什么路子啊,前段时间柯支队告诉我让我竞聘监所科副科长,我也跟你现在一样,颇感意外。”杨爽坦言地说。
“你真的没做什么工作?”
“嘿,冯所长,别人不了解我,你应当了解我,就冲咱俩这关系,我要是找谁做工作了,你要是这么问我,我跟你说了就得了,至于这么隐瞒吗?”
“难道支队领导真的从客观、公正的角度去看人用人?也说不上,你杨爽自调看守所以来,工作挺不错的,特别是侦破发生在公安医院的‘9.28’严重暴力案件,你做了很多的工作,若把吕龙抓回来,案件彻底了结,我估计你起码也得荣立个人二等功什么的。可能支队从这件事上看出了你的能力和工作责任心,刚才柯支队还说你年轻有为,他让我转告你在竞聘前把群众关系搞好,另外就是把竞聘演讲稿准备好。”冯双春对杨爽的机遇,不知道这里边的因由,他用自己的感悟推测说。
“竞聘还得有多长时间?”杨爽想起自己还没有做这方面的准备,不由得问。
“我听柯支队说,还能有半个月的时间……”
正说话问,杨爽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杨爽拿起手机一看电话号,见是谢芸丽打来的,他不愿理会谢芸丽,就把手机拿在手里没有接听。
“对了,杨爽,你要是把竞聘材料写好了,给我看看,咱俩都干同样的活,你的材料我参谋参谋,怎么说我也得把材料整得像样点,好让群众多投我几票。最近听说,局党委做出规定,对竞聘者,群众投票不过半数的,将予以淘汰,所以说群众的投票可不像以往想的,可有可无……”
“铃,铃……”杨爽手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你先接电话吧,说不上谁找你有急事。”冯双春打住话说。
杨爽拿起手机,见仍是谢芸丽打的,就只好接听了电话:“喂。”
谢芸丽在电话里约杨爽吃饭。杨爽拒绝了谢芸丽的相约,他冷淡地说,你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谢芸丽说我找你的事,只能面谈,半小时后,我在玛格丽特西餐厅门前等你。谢芸丽说完这句话,没容杨爽答应,就挂断了电话。
“你有事,那就先走,现在已下班了,我也该走了。”冯双春站起身说。
“其实也没什么事。”杨爽因谢芸丽来的电话,打断了冯双春的谈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话也说完了,我也没别的事,走吧。”冯双春拿起拎包欲往外走。
杨爽随冯双春走出了办公室。
所里的通勤车已开走,冯双春让杨爽与自己一同坐桑塔纳,被杨爽谢绝。
杨爽走出看守所大门时,一个男子在远处若即若离地跟着他,这个人就是全勇。全勇不断地变换方式跟踪杨爽已有段日子了。
杨爽在路上琢磨着自己是否应见谢芸丽,今天谢芸丽约自己该是什么事呢?自己虽对谢芸丽有过好感,可那是以前的事了,前段时间自己与谢芸丽接触,那是为了工作,而今天又要与她单独见面,难道自己还与她有那种理不清的私情?如果没有那种私情,与她见面属朋友的正常交际,可谢芸丽在抓捕席阳时的所为,她能做自己的朋友吗?想到这儿,杨爽下意识地摸了摸被谢芸丽用啤酒瓶砸伤过的头部。
当杨爽走到一处公交车站点时,一辆开往玛格丽特西餐厅方向的公交车停了下来,杨爽见到公交车,他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谢芸丽说不上真的找我有要事,去见一下她又有何妨?这个念头促使他在公交车即将启动的刹那上去了。
2杨爽没有在玛格丽特西餐厅门前等谢芸丽,他走进了西餐厅里找了个靠街面窗户的桌前坐下,这样谢芸丽来了,他能看得见。他觉得在外边等谢芸丽,若碰上熟人见他和谢芸丽在一起,那样会不太好。
五点半稍过了点,谢芸丽从街对面走了过来,她在西餐厅门前左右张望着找杨爽,杨爽刚起身要到门口去接她,谢芸丽的目光投向了西餐厅里边,她见到了杨爽,笑着冲杨爽摆摆手,走进了西餐厅。
杨爽望着充满风采的谢芸丽,不由得想,这么个漂亮的女人,若没有好男人相伴,真是个缺憾。他这个想法冒出后,他又自责地告诫自己:杨爽,你可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而又心猿意马。
谢芸丽在杨爽的对面站下说:“真不好意思来晚了,你等半天了吧?”
“我也是刚过来。”
谢芸丽说:“我订好单间了,走,咱俩到单间去。”
杨爽起身,和谢芸丽向二楼的单间走去。
杨爽和谢芸丽在单间坐下后,谢芸丽把旁边的服务员叫了来,点了几样西餐,要了一瓶干红葡萄酒。
杨爽说:“你给我打电话时,我还没答应你来不来,你就把电话挂断了,要是我不来呢?”
“我相信你会来的。”
“是吗?能告诉我你相信的因由吗?”
“你还记得你们抓捕席阳时,我做出了疯狂的举动,给你一啤酒瓶子,当你们的领导要把我押起来时,是你说情,把我放过了。在你说情的那一刻,我惊呆了,你的举动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我伤害了你,你会仇视我,可你却大度地宽容了我。那时,我看见了你脸上写着的痛苦和无奈,你脸上的表情,似一把锥子深深地刺痛了我。我知道,你之所以没有和我计较,是因我对你的伤害,并没有完全消融你对我从小培养起来的感情。那以后,我的心始终处在自责和愧疚之中,我多次想找你谈谈,那样我的心或许会释然些,可我多次拿起电话,又多次放下,我没有勇气与你联系。直到两天前我听到了一件关于你的事,两者加到了一起,我才鼓足了勇气给你打了手机,你接电话时,我怕你拒绝,便没等你表态就挂断了电话。我认为你能来的因由是,在你们抓捕席阳时,我做了那样疯狂的举动,你都予以了宽容,今天我说有事找你杨爽,并一同吃顿饭,你又怎能会不来呢?”谢芸丽动着感情坦诚地说。
谢芸丽的话,使杨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深处,还对谢芸丽有着很深的情结。 .
杨爽默默地帮服务员把端上来的菜摆好,又手持干红酒瓶把两个酒杯斟满。
“来,杨爽,干一杯,你虽然宽容过我,但我希望你还能宽恕我,这样你才不会对我有太多的反感。”
“别干了,喝一口。”
“那好,你随意,我干了。”谢芸丽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杨爽看着谢芸丽干净的酒杯,更注意到了她眼中噙着的泪水,此时的情景,迫使杨爽也把酒一饮而尽。
“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提它好吗?”谢芸丽的表情,使杨爽动了怜爱之心,他劝慰地说。
谢芸丽没言语,她拿了张餐巾纸,低头把眼睛溢出的泪水擦了擦。
杨爽为打破尴尬,问:“谢芸丽,你刚才说听到了一件关于我的事,是什么事?”
谢芸丽缓了缓情绪,直了下身子说:“你是不是写了封举报信,举报你们单位的教导员高臣?”
杨爽吃惊地看着谢芸丽说:“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
“是听高臣说的,你先告诉我,是不是有这码事?”
杨爽想知道谢芸丽说的详情,只得点了点头,算是对谢芸丽的回答。
“那好吧,我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高臣是我弟弟谢良的大舅哥,他和谢良关系处得挺好,无话不谈。前几天,高臣到我家,他和谢良喝酒时,我听高臣说他单位有个叫杨爽的告他,我一听杨爽两字,就知道是你,高臣说如果你举报他的信查属实了,那他的后果会很不好,他说他家有个亲戚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姓吴,他找吴厅长把事给摆平了。他还说,他要没什么事,大家都好,他如有什么事,他也不能让你好过,非得弄个鱼死网破不可。我听了高臣说的这话,很为你担心,我想你举报他,肯定是件大事。”
谢芸丽的话,让杨爽恍然大悟,怪不得高臣仍稳稳当当地坐着教导员的位置,看不见纪检委对他有何举动,怪不得柯志伟在自己面前只随意地提了下举报信的事,而说的言语并没有牵扯到高臣,目的是在于敲打自己……杨爽沮丧地端起谢芸丽给他斟满的红酒一饮而尽,他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又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跟高臣有过节吗?”
“没有什么过节。”
“那你为什么要举报他?”
“难道有什么过节才能举报吗?我单位的事,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杨爽觉得没有必要跟谢芸丽讲高臣的事,即使自己跟她讲了,只言片语的又怎能讲清呢?
“你听我说杨爽,有些事,对于你来讲,是管不了的,也是没有意义去管的。没有意义的事,你为什么还要去做呢?而且还给自己带来了危险的隐患,你看到的事情,别人说不上也看到了,而别人为什么不去举报呢……我看你还是随波逐流的好。”
“谢谢你的开导,你说的话有些道理,但我问你一句话,你这是不是在帮高臣说话?”杨爽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充满着隔阂。
“杨爽,你误解了我。高臣虽是我弟弟谢良的大舅哥,但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说的话,只是我的意思,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看着你平平安安地工作和生活。”谢芸丽的眼睛充满关爱地注视着杨爽说。
杨爽没有言语,但是他心中的隔阂,正被谢芸丽柔情的目光所消融。
谢芸丽隔着桌子,抓住杨爽的手,柔声地说:“杨爽,我现在在汇利房地产开发公司工作,公司分给我一套房子;吃完饭,到我住处喝杯咖啡好吗?”
一种久违的温馨和冲动充溢着杨爽的身心,他对谢芸丽难以自持,他把手翻转过来,握着谢芸丽纤细柔软的手指说:“好吧。”
在谢芸丽的住处,杨爽和谢芸丽在客厅里喝着咖啡,谢芸丽凝视着杨爽说:“杨爽,你离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也该成立个家庭了。”
“对于成立家庭,我还暂时没有考虑,再则我个人的条件也不好,我上有疾病缠身的父亲,下有幼小的女儿。现在的人都看得比较现实,就我这个条件,谁肯跟我在一起生活呢?”杨爽说得很坦诚。
谢芸丽的心里感觉和她对杨爽积蓄已久的情感,使她脱口而出地说:“杨爽,其实经济上的拮据算不了什么,你的个性和品质才是主要的;我希望在婚姻上你我能够走到一起,忘却过去,共同面向未来。”
谢芸丽的话是真心的,她觉得自己和杨爽之间,都在真挚地对待着对方,如果说自己在以往的岁月中,在与杨爽的关系上,因某些原因失去了与杨爽相爱的机会,那么自己与杨爽的再次相逢,而且各自的生活又出现了重大变故,双方都没有生活伴侣的情况下,她是不愿再次失去机会的。她认为,与杨爽走到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杨爽却没有谢芸丽的那种感觉,他听了谢芸丽的话,脸上掠过一丝漠然,他继而说:“芸丽,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咱俩相互之间的感觉也是很多年的积淀才形成的,不过我们毕竟有段时间没有接触,从现在的情形讲,我还真没有想到过咱俩在生活上能走到一起。”
杨爽避开了谢芸丽的凝视,他拿起桌子上的烟和火,点燃一支烟,仰起头,把目光落在了棚顶上。
棚顶的白瓷板上镶嵌着一个圆形的淡粉色的吸顶灯,吸顶灯从里向外散发着柔和的光。杨爽望着精美的吸顶灯,他想,谢芸丽何以能住上这100多平方米的房子,又何以把房子装修得如此的华丽,她极有可能是以美艳的姿色和性感的身体换取的。
谢芸丽曾是黑道人物席阳的相好,她对席阳是很不错的,据说她现在仍去看守所给一审已判处死刑的席阳订盒饭票和送衣物,对于这样的女人,怎么值得我去信任和爱呢?我作为一个警察,我若是跟她组成了家庭,别人又会怎样看待我呢……“唉,想啥呢?”谢芸丽用刀削着苹果问。
谢芸丽的话打断了杨爽的思绪,待杨爽把目光从棚顶移开,平视着谢芸丽时,见谢芸丽用牙签插着块苹果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不,我不吃。”杨爽歪了下头说。
“俺不,俺非得给你递到嘴里不可。”谢芸丽娇嗔地说。
杨爽见拗不过谢芸丽,只得张开了嘴。
谢芸丽把苹果放进了杨爽的嘴里,她笑了,笑得很灿烂。
杨爽看着谢芸丽柔美可人的样子,忆起与谢芸丽第一次在玛格丽特西餐厅门前见面时的那种欢喜和激动,接着他又想到了刚才从内心里对谢芸丽的排斥,他思绪纷繁。
杨爽思考着谢芸丽,思考得很累,他仰在沙发上,换了个话题说:“芸丽,你母亲的身体还好吗?”
“还好,她跟我弟弟在一起,我弟媳生了个男孩,她整天在家看孙子……”
谢芸丽说话间,把外套脱了下来。脱下外套的谢芸丽,露出了类似于纱面料的黑色紧身内衣,紧身内衣凸现出了她浑圆、紧挺的双乳,双乳没有被胸罩遮挡的部分,透过内衣若隐若现地展现在杨爽的眼前。
杨爽心跳在加快,咽喉有些干涩,他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往咽喉咽了口唾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