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色已晚,在街上逛荡了一天的段刚,精疲力尽地坐在一家商店的橱窗前。
段刚自从值班时监室里打死人后,他便被停职了。柯志伟让他在家反省,等待处理结果。段刚不愿把实情告诉母亲,仍每天早晨从家走出,在下班时间再回到家里。
段刚白天的时间不是坐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就是闲逛。
段刚半年前处了个叫小倩的女朋友,那时小倩师范学校刚毕业,还没有找到工作,段刚对小倩很是倾心。段母见自己的儿子与小倩在一起开心的样子,没有过多地考虑两人过后是否能走到一起,就通过自己丈夫生前的好友,现在的教育局局长,给小倩安排了份小学教师的工作。小倩在段刚没有见义勇为开枪打人前,对段刚也可以。段刚开枪打人后,因包赔伤者的医疗费用,经济拮据的段刚曾向小倩开口借过钱,市侩的小倩没有铭记段刚家人对自己的恩情,只是一己私利考虑到:你段刚家里困难得连两万元钱都拿不出,结婚的费用更是拿不起了,跟了你岂不受穷。小倩不但以没钱为由没有借给段刚钱,而且对段刚冷落了起来。段刚被停职的当天晚间,他约小倩唠唠,以期在小倩那得到些慰藉,可小倩却说没时间。
小倩的态度,使段刚焦虑的心又被撒上了一层盐,以致让段刚觉得生活已失去了意义,若不是头脑中时常闪现出母亲的影子,他说不上会干出什么傻事。
一名乞丐手捧着半盒盒饭坐到了段刚的旁边,乞丐打开盒饭盖,狼吞虎咽地吃着。段刚嗅到了盒饭里飘出的香味,这香味使他有种饥肠辘辘感觉,段刚意识到该回家了,他起身欲往家走。
前面的情景使段刚停下了脚步,他见一个小偷,掏出一步行女子挎包里的钱夹,便折身要溜。
段刚喊了一声:“站住。”就冲了上去。
小偷扭身看了眼段刚,撒腿就跑。
段刚穷追不舍。
段刚的喊声,使被偷的女子发现了钱夹的丢失,她也跟着段刚去追小偷。
段刚边追边指着小偷对路人喊:“拦住前面的那人,他是小偷。”
路人事不关己地没有理会段刚的话,大多行色匆匆,有的驻足观望。
追出百余米,段刚与小偷只几步之遥,他累得气喘吁吁难以支撑。段刚不甘心让小偷跑掉,他一个爆发力把小偷扑到在地。
小偷翻身刚要反抗,段刚亮出人民警察证对小偷说:“警察。”接着他趁小偷惊悸的一刻,夺下了小偷手里的钱夹。
在段刚拽着小偷的衣领站起时,小偷拉开外衣的拉锁,褪去外衣,跑掉了。段刚的手里只剩下了小偷的外衣。段刚已无力再追赶小偷,他哈着腰,大口地喘着气。
被偷的女子赶了过来,她对段刚说:“多谢你了。”
段刚抬起头看着女子说:“怎么是你?”被偷的的女子长得像段刚的女友小倩,段刚冷不丁把被偷的女子认做了小倩。
被偷的女子说:“怎么你认识我?”
段刚确定对方不是小倩后说:“对不起,认错人了。”
段刚核实了被偷女子说的钱夹里的物品,把钱夹还给了被偷的女子。被偷的女子从钱夹里拿出300元钱感谢段刚。段刚说我是警察,这是我应该做的,怎么能收你钱呢。被偷女子感谢再三,走了。
段刚望着被偷的女子,他又强烈地想起小倩来。段刚给小倩打了手机,手机响了半天,就是没人接。
段刚决定上小倩的家里去。
小倩的家住一楼,段刚离得很远就见小倩家关着灯。段刚知道,小倩的母亲开超市,小倩的父亲常陪母亲在超市里住,这个时间,小倩应该在家。段刚想:小倩去哪儿了呢?
段刚准备等小倩回来,跟小倩好好唠唠。段刚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晚间有事,不回家吃饭了。然后他就进了旁边的一家小饭店,自斟自饮了起来。
段刚喝着酒,想着沉重的心事,他最担忧自己的工作,如果组织上对自己的处理结果是辞退或开除的话,自己不仅失去了钟爱的警察职业,问题是自己又会干什么呢?他突然感觉到自己除了干警察的职业,别的是一无所长;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若自己没有稳定的收人,该如何赡养母亲呢?他想到了小倩,回忆着母亲给小倩跑工作时那种美好的愿望和良苦的用心……段刚从小饭店出来时,喝得有些晃荡。
一辆出租车在段刚的面前停了下来,一对男女从出租车里走出,女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倩,男的付完车费,把手搭在小倩的肩上,两人向小倩家走去。
段刚挡在了两人面前,直视着小倩。
小倩看见段刚,惊诧地说:“段刚,你怎么在这儿?”
“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段刚指着男的问,“他是谁?”
“你给我打电话,我没听见。”小倩冷下脸来说,“至于他是谁,跟你没关系。”
男的手从小倩的肩上挪开,疑惑地看着段刚和小倩。
小倩的态度惹脑了段刚,他大声地说:“你我是恋爱关系,你是我女朋友,我母亲对你很好,他是谁怎么就跟我没关系?”
小倩语塞了一下,说:“你别在这儿吵好不好,你我的恋爱关系已经不存在了,难道我对你的态度,你还看不出来吗?你母亲对我好,我日后会还这个人情。”
小倩冰冷的话,使段刚认清了小倩的真面目。段刚抑制着内心的愤懑和痛苦,双手擦拭了两下脸,冷静地说:“好,小倩,难得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今天算我打扰你了,再见。”
段刚头也不回地走了一段路,他觉得自己憋闷得不得了,他左右挥舞着拳头发泄着,继而把拳头打在一棵杨树上,他一拳拳地打着树,树干上落下了斑驳的血迹……
2
在悦来茶艺室的一单间内,大丰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卢春海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虽说是冬季最冷的时候,他穿得也不多,可他脑门上还是沁出了汗珠。
卢春海从软椅上站起,脱掉身上的西服,焦虑地踱着步。
卢春海不能不焦虑,吕龙从公安医院逃脱后,无处可去,就跑到了他那里。吕龙有卢春海雇自己杀人的把柄,卢春海不敢怠慢他,把他藏匿在了翔宇山庄里。谁知吕龙的事刚消停了,卢春江在看守所里又闯了祸。自卢春江进了看守所后,卢春海始终在外面活动想把卢春江弄出来,刚活动出了些眉目,办案单位答应可以先给卢春江取保候审,可就在这办取保的当口,卢春江却在监室内打死了人。卢春海心中明白,自己无论在社会面上影响多大,再花多少钱,如果打死人的事就是卢春江直接参与的,那么就很难保住他。
因卢春江的事,卢春海打了两次电话约高臣,高臣总是借故推脱,今天早晨,卢春海再次打电话给高臣就有些急赤白脸了,高臣在电话那头说他要参加个必须得去的葬礼,之后就跟他见面;卢春海订好了地方就放下了电话。卢春海看了下表,见已是近中午11点,自语说:“怎么还没来?”
卢春海的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拉门被拉开,高臣闪了进来。
卢春海把手伸进了内衣兜里,按动了兜里的微型录音机。
高臣脱着大衣说:“不好意思卢哥,让你久等了。”
卢春海阴阳怪气地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一琢磨不能啊,高教导员一贯是守时的,即使不来的话,也该给我个信呀。”
高臣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自己先端起一杯喝了,一年轻的女服务员走了进来,给高臣又续上了茶水。
卢春海看了眼服务员说:“小姐,你先出去吧,我们唠会儿嗑,等有事再招呼你。”
服务员指了下茶壶,礼貌地说了句:“好的,二位慢用。”
就在服务员走到门口时,卢春海说:“唉,小姐,你去告诉你们老板给我准备点鲜族风味的酒菜,过半个小时后上来。”
服务员听了卢春海的话愣了,说:“先生,我们这儿是喝茶的地方,没有菜。”
“我和你们老板是朋友,你告诉你们老板,是3号单间姓卢的让准备的就行了。”
“唉,好的。”服务员拉上门,走了。
高臣说:“卢哥,我最近确实有些忙,你不要有什么想法,你我接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应当了解我。”
高臣的解释,卢春海心中的怨气似乎消了些,他沉默了一会儿,关切地问高臣:“今天上午你参加谁的葬礼?是亲属呀?”
“不是亲属,是我们公安局的民警。就是前几天,我们刑警二大队抓着个银行的,以为是倒卖黄金的呢,谁知那姓陆的银行的小子,是‘9.28’案件的主犯,在姓陆的办公室搜查时,那小子把平时押款用的手枪亮了出来,警察一死一伤。这不,今天牺牲的那位出殡,我能不去?”高臣说这话时一脸沉重。
“刑警二大队不就是杨枫那队吗?是谁死了?”卢春海好像认识杨枫似的问。
高臣靠在软椅上,左手挠了挠头想了想说:“死的那个我还真不太熟,叫李什么来着,别人都管他叫大李子,那受伤的姜琦我认识,因他常到我们看守所来提审。唉,干我们这行真不知哪天会出事。”
卢春海见高臣有些伤感,就说:“不谈这个了,你也别想那么多,待会儿吃完饭,去洗桑拿。”
“桑拿今天就不用洗了,我看先谈正事吧;卢哥,你找我就是关于你弟弟的事吧?”高臣开门见山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