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这位贵客比接待国王陛下还要让人欢喜呢。”看到须达长者渴望知道答案的样子,首罗长者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告诉你吧,明天我要宴请佛及诸僧。”须达问道:“什么叫做佛?什么叫做僧?我最近听说你们这里有传播佛法的人。你快点详细讲给我听吧。”首罗长者目光炯炯有神,滔滔不绝地说道:“释迦国净饭王的太子刚出生就向东、南、西、北各行七步,举手说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后来他长大后看见老、病、死及沙门,领悟到世间充满痛苦,于是出家修行,获得一切智慧,得道成佛。佛成道以后,诸梵天劝请佛陀为世人说法,佛为乔陈如等人讲四圣谛法,使他们断尽烦恼、悟得真理、获得解脱。成为沙门,能广传佛法造福天下苍生,这就是僧。能有这样一位博大无私、慈悲为怀的大圣人、大智者,用深邃的佛法来度化苍生,真是万民之福。自从竹林精合建成,佛就开始为世人讲法,四面八方来皈依的人不计其数。我过去总是糊里糊涂地生活,纵使有家财万贯、良田美宅、儿女妻妾,但是我还是为死亡逼近而惶恐不安。听了佛宣法后,我心里豁然开朗,领悟到人生的真理。现在我把佛法当作心灵的真正归宿,精舍就是我的家。不仅我虔信佛法,我家里的人也很想见到佛陀。所以我请佛陀和他的弟子来家里供养。明天就是迎接佛陀光I临的日子。你说,我怎么能不兴奋,不感到幸福呢?”
须达长者听了羡慕不已,拉着首罗长者说道:“你说的这位佛陀就是在菩提树下得道的那位圣人吧?听说他能使人从生死轮回中解脱出来,这是真的吗?”“当然是真的啦!”首罗长者激动得站了起来,“世尊说,不管是世间凡人还是天上诸神,谁也免不了生死轮回,终不免要在六道中受尽苦痛,只有修行佛法才能解决这个大问题呢!”须达长者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拍着手不住地赞叹:“了不起!了不起!我一定要见见这位佛陀!”“急什么?”首罗长者哈哈大笑着把须达长者按在座位上,“你明天就可以见到他了。到时候尽情聆听佛陀的妙法吧。你走了那么远的路来,一定很累了,我为你安排舒适的房间,你先去休息一下。”
躺在床上,须达长者望着天上的繁星,激动得怎么也睡不着,首罗长者的话一直回响在他耳边。他暗自思量:“怪不得王舍城中的人们都带着喜悦和祥和之气,怪不得首罗处事也如此超脱,原来他们都听到了奥妙的佛法。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这位伟大的佛陀!”须达长者连忙起身,天还没亮就命仆人给他准备马匹要出门去。仆人们劝他,他也不理睬,骑上马直奔竹林精合而去。
到达竹林精合,残月还挂在天空,须达长者暗暗怪自己莽撞,害怕贸然闯入会打扰佛陀的休息。他正在园门外徘徊踌躇,忽然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向自己走来。来者正是世尊本人,他知道须达长者到来,特意起身迎接。须达长者看见这人相好庄严,犹如金山一般光明稳健,慈悲的力量和宽和的气度从他身上自然地散发出来,立刻拜伏在佛陀脚下,激动地说:“您一定就是那位获得菩提道果的大圣人!我终于见到您了:”世尊说:“我就是佛陀。长者,看您风尘仆仆,一定是从远方来的吧?”须达长者无限敬仰地说:“我是从北方居萨罗国的舍卫城来的,名叫须达,也叫须达多,因为我平日经常布施,国中的人们都叫我‘给孤独长者’。我在我的朋友首罗长者家中听到了您的大名,就想立刻见到您。”世尊说:“您不顾旅途劳顿,求佛若渴,说明您有纯洁清净的心。您过去历种种劫,积累善行,布施众生,对诸佛有着坚定的信念,正是接受正法的根器。您不被财物所役使,广泛布施穷苦人,这是难能可贵的品德。但是你过去的布施,只是为了使他人暂时脱离困窘,并不能解决生死问题,不能帮助他人从痛苦中真正解脱出来。而向众人宣说正法,使他们脱离愚顽,领悟真理,才是真正功德无量的布施。”须达长者双掌合十,专心听佛陀讲法,深深地被佛法的深邃奥妙和佛陀的庄严法相所打动。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佛陀说道:“世尊,您的话点醒了我。我过去所作的善行真是微不足道,我愿意修行佛法,诚心护持正法。请您去我们居萨罗国宣法吧,将我国的人民从愚昧、痛苦中解救出来。”世尊温和地说道:“我们出家人,行动、生活都与平常人不一样。你国中没有精合,我们也不方便住在俗家。以后机缘到了再去往居萨罗国吧。”“在下能为佛盖精台,只求世尊您允许。”须达长者急忙说。佛陀微微点头,同意了长者的请求。
首罗长者宴请佛陀及诸僧的活动非常盛大,很多人来听佛讲法,希望能亲眼看到佛陀。须达长者却没有在首罗长者府上多逗留,宴请一结束,他就忙着回国筹划建造精合的事情去了。
祗园精舍
以须达长者的财力,要建一座精合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选址成了一个大问题。佛陀就派合利弗与须达长者一起去居萨罗国选择建造精合的地址。
舍利弗与须达一起出王舍城,向居萨罗国的舍卫城进发。路上须达长者向合利弗请教佛法修行的问题,两人走得非常轻松。“佛陀步行,一天能走多少里路?”须达问道。合利弗想了一下说:“大概二十里。”他以为是路上聊天,须达随便问问的,因此也没有在意。但是须达长者回国后立刻招募能工巧匠在从王舍城到舍卫城的途中,每隔二十里就修建亭舍以供佛陀途中休息。合利弗也不禁感慨须达虔诚礼佛的周到和对佛法的无限渴求。须达又请教合利弗,精舍究竟要如何建造、建在什么地方才最好。合利弗回答说:“精舍是供佛陀讲经说法,比丘修行、居住的地方,既不要奢华,又要有足够大的空间供众多的佛门弟子聚集讨论。精舍要选在城外,远离喧嚣,才有利于修行,但是又不能离城太远,这样比丘们化缘会很不方便。最好能在距城池不远的地方,选一个空气清新、溪水流淌、环境优美的所在建造精舍。”
须达长者把合利弗的话一一记在心中。
二人一到达合卫城就立刻开始了选址工作。看了几处园林,合利弗和须达长者都不满意。忽然他们看到一片园林,就在舍卫城附近,林木蓊郁、芳草萋萋,且僻静清幽,非常适合建造精舍。他们大喜之下连忙打听这片园林是谁所有。附近的人告诉他们,这片园林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波斯匿王的太子殿下,而且太子非常喜爱这片园林,是决不会出卖的。须达长者显出为难的神色。但是建造佛所居住的精舍是泽被世人的大事,绝不能就这么放弃了。须达长者决定晋见太子,当面恳求他割爱。
须达长者见到太子,行礼过后,先与太子聊起了家常闲话。
“微臣请问太子,您有没有听说过释迦国悉达多太子的故事?”
须达长者似乎不经意地问道。“这我当然知道。悉达多太子放弃了王位以及自己拥有的一切出家修行,连他父亲净饭王的百般宠爱都留不住他。这件事很轰动,当年发生的时候就已经传遍了各国,那时我还是个孩子,我跟其他几位王子还议论过呢。”
太子回忆着儿时这件事情在自己心中引起的震动。“悉达多太子合弃世人所能得到的一切幸福,执著地追寻真理,这种精神真是令人钦佩。那么,悉达多太子离家后的经历您知道吗?”须达长者又问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太子好奇地盯着须达长者。“那我来为太子讲讲释迦国悉达多太子离开家后所经历的事情吧。”须达长者胸有成竹地开始为太子讲述佛陀得道传法的经历。太子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赞叹声。讲述完毕,须达长者拜伏在太子脚下说道:“如今世上出现的这位了不起的智者、真正觉悟了的大圣人就是当初的悉达多太子。他所传的佛法精深,能使修行的人从生死轮回中解脱出来,断绝一切痛苦。这样的人我们应该请到我国中来,为全国的王公贵族、黎民百姓说法。我曾发过愿,要请佛陀来我国讲经说法,并建造一座僧伽蓝供他们居住弘法。我看了舍卫城附近的很多地方,都不满意,唯有您的园林最为理想。不知太子能不能割爱,将这片园林卖给我呢?”太子听了颇感意外,没想到请佛弘法的事情与自己心爱的园林联系起来了。他沉吟起来:“悉达多太子出家修行、悟道成佛、度化世人,的确难能可贵,但是我并没有亲耳听到他的教义,他是否真的像须达长者说的这样了不起呢?他所传的佛法真的能使众生解脱吗?这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才能有定论。我身为太子,卖掉自己的园林似乎有失体面,但须达长者意志坚决又好言相求,实在很难拒绝。该如何是好呢?”最后,太子想出一个办法,便对须达长者说:“你知道我一向最喜欢那片园林,现在你为了给佛陀建造弘法道场要用金钱购买我的园林,我也很难拒绝。这样吧,如果你能用金砖铺满园中的地面,没有一点覆盖不到的地方,我就将整片园林卖给你。否则的话,请恕我不能割爱了。”
须达长者并没有被吓倒,也没有怪太子的条件苛刻。他回到家里打开自家的库房将所有的金子取出,又变卖了自己的田地房屋,换得金子,用大象背负着黄金来到太子的园林,一寸一寸开始以金砖铺地。
金灿灿的黄金引来了众多围观的人。人们纷纷议论:“须达长者一定是疯了,那么多黄金不留着自己享用,竟然拿来铺地。一向以布施闻名的‘给孤独长者’这次布施得也太彻底了吧。”须达长者毫不理会旁人的议论,专心致志地与工匠一起铺地。八十顷范围内的土地很快就要被铺满,但是还有一小块地面没有黄金来铺。这可怎么办?须达长者正考虑自己家还有什么可以变卖的,太子来到他身边,对他说:“觉得买贵了吧?”“没有。”须达长者的思绪没有回到太子身上,他喃喃自语道:“有哪些朋友可以将自己家的黄金借给我来铺满这里的地面昵?”太子被须达长者打动了。“原来佛法可以让人忘记钱财,不顾及自身的得失。须达长者为了本国的人民可以听到妙法,不惜付出自己的一切,我怎么还能这么吝啬呢?”太子拉住正要去募集黄金的须达长者,对他说:“不要再去找黄金了。我的这片土地送给你了,你的黄金我也不要,就算做你的布施吧。但是这里的树我可没有卖,我要把这些树供奉给佛陀。这里的精含就算是我们俩合建的,你看如何?”须达长者听了大喜过望,连声说好,并嘱咐工匠在每一棵树下植上细草,保护树的生长。
有了太子的支持,须达长者得以更加顺利地建造精台。园林中建起了雄伟壮丽的殿堂,回廊相互勾连,楼阁错落有致,一千多间舒适的僧台供修行的比丘们休息。清泉流淌,汇成小溪滋润环绕着精舍,茂盛的树木遮下无数阴凉,飞禽走兽也自由地在林木间穿行,整个环境美丽清雅,非常适合修行。精含建造完成后,太子和须达长者又将建造精舍和请佛弘法的事上禀国王,并请国王派出使臣迎接佛陀。波斯匿王听了立刻派出使臣,以最隆重的礼节迎接佛陀及其弟子的到来。
佛陀到来的那天,舍卫城外波斯匿王带领文武百官列队相迎,普通百姓也奔走相告,纷纷聚集到城外希望亲眼见一见度化众生的佛陀。
佛陀到来后接受须达长者的邀请,进驻祗园精舍,开始在居萨罗国弘扬佛法。摩揭陀国王合城外的竹林精舍是第一座僧伽蓝,居萨罗国合卫城外的祗园,也称祗树给孤独园,就是第二座僧伽蓝。
此后,佛法就在居萨罗国传播开来。佛陀为须达说法,讲解四圣谛法门。须达听法之后极大欢喜,于是染著圣法,成就须陀洹果。“布金满地”的故事也成为一段佳话,流传后世。
§§§第二节法雨洒故国
竹叶片片,年年青翠欲滴;流水淙淙,岁岁奔腾不息;展钟暮鼓,经声佛号,送走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佛陀悟道至今已经六年了,他离开家也已经十二年了。十二年,世事将有怎样的变化,人心将会如何地更攻?时间沉默不语,看着劳劳碌碌的众生,在虚空中隐藏了身影。
十二年来的思念
近来,迦毗罗卫国的人们也频频听说:世间有位无上尊者,号释迦牟尼佛,在居萨罗国舍卫城外的祗园精舍讲经说法,跟随他修行的人都能彻底斩断一切痛苦,从生死的轮回中超脱出来。佛法教义、佛陀神通,种种传言纷至沓来。消息渐渐传到了净饭王的耳中。“释迦牟尼佛,就是我那离家已经十二年的儿子吧?”净饭王抬起双眼望向天空,似乎朵朵白云都化成了儿子的脸庞,“一定是他。他已经达成自己的心愿,悟道成佛了。他不仅是我们释迦族的圣人,也是世间一切众生的世尊。但是我多希望他还是我的儿子啊,只是我的儿子就好。”泪水顺着净饭王苍老的面颊流了下来。“优陀夷,”净饭王抑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召唤道。“臣在,”优陀夷连忙走上前,听候国王的吩咐。“你去居萨罗国舍卫城外的祗园精舍,看看在那里讲佛法的是不是我的儿子悉达多太子。如果是他,你将我的书信带给他,告诉他,他离开家已经十二年了,无论如何,我想见他一面。”净饭王的话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很微弱了,优陀夷集中精神才勉强听清。国王颓然坐在王座上,他平时处理国事、发号施令,是那么的威严强大,现在只是请求见儿子一面,却这样惶恐,生怕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也会落空。“请太子回国是件大喜事,大王您应该高兴才是啊。”
优陀夷小心地劝道。“是啊,我们应该高兴。”摩诃波阁波提王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净饭王身边,“不过,优陀夷,无论事情办得怎么样,你一定要回来给我们带个信,不能像阿若乔陈如他们五个一样也留在太子身边。”
优陀夷慌忙回答:“是,臣以性命担保,无论如何,一定回来向国王、王后复命。”优陀夷领了王命,不敢怠慢,立刻快马加鞭赶往居萨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