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说:“你说这个儿子对你不孝,你能列举事实吗?”于是,那妇人便一件件地叙述,说得清清楚楚。纪晓岚对那哥哥说:“按照法律规定,父母控告儿子不孝,儿子便犯了十恶大罪,应当处死,现在这个孩子也应该按法律处治。”于是立即命令差役:“用棍棒打死那个不孝之子!”
那个哥哥一听要打死自己的儿子,慌忙苦苦哀求,旁边的人也纷纷跪在纪晓岚面前请求免刑。纪晓岚沉默许久才说:“我怎么敢不依法办事?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不要他去做婶母的儿子,这样,她也无从以不孝重罪来告她侄儿,你儿子也可以不死在棍棒之下了。”
那哥哥急忙叩头,连称照办。于是,纪晓岚让众人改口供,由妇人立她所选中的人做了嗣子。老妇人连连向纪晓岚磕头谢恩说:“民妇拜谢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一招‘欲擒故纵’谋略帮民妇卸下了心头重压!”
纪晓岚接着又为老百姓办一件好事。纪晓岚任福建学政,又奉旨到各州县查办疑案。他到任不久,听说沼安县的县令贪污勒索,怨声载道。一天晚饭后,纪晓岚装扮成普通老百姓的模样,出街私访,在路上,恰好碰上了沼安县县令出巡,前面两人鸣锣开道,后面一队仪仗,最后是知县大人的轿子。纪晓岚故意从仪仗队伍中横冲过去,衙役们厉声呵责,将他一把抓住推到轿前。沼安县令一看,原来是学政大人,这一惊非同小可,赶忙下轿请罪。
纪晓岚问他:“你出来干什么?”
沼安县令回答说:“卑职因近来街坊不清,特出来巡夜。”
纪晓岚笑道:“现在还不过二更时分,夜巡未免太早了吧。而且你出巡是要安定市面,捉拿小偷窃贼,现在你侍卫一大队,锣声惊全市,作奸犯罪的人早逃之天天了,你巡什么呢?算了吧,你下来,换了官服,叫衙役们回去,你我到市面随便走走。”
沼安县令听纪晓岚这么说,没法推却,只好要侍役们回去,自己也换上衣服跟着纪晓岚在市面上闲走。两人边走边谈,来到一座酒店门前,纪晓岚说:“走累了吧,吃一杯如何?”两人进店来,喊了几碟小菜,一壶酒,边吃边谈。酒店老板前来斟酒,纪晓岚叫他一旁坐下,问道:“生意不错,赚头还可以吧?”
老板见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什么可以,能够保住血本,就算不错了。”
纪晓岚问:“为什么呢?”
老板说:“捐税太多。”
纪晓岚说:“你小本经营,哪来那么多捐税?”
老板说:“客官,你有所不知,我们沼安县这位青天大老爷爱财如命,各种捐税,名目繁多,地税、房税、人头税、牌照税等等自不用说,设育婴堂要收保婴税,设救济院要收养老税,冬天有消寒税,夏天有去暑税,孔夫子的生日、观音菩萨的生日、知县大老爷自己的生日,都要收税。而且收税的差役一来,要好酒好肉招待,要送小费,像我这样经营小本生意的实在没有办法支持下去了。听说知县大老爷还花一千两银子买了一个妓女作妾呢!”店老板越说越气愤,他根本不知道坐在他面前的一个是省里学政,一个正是他的县令青天大老爷呢!
纪晓岚连忙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说的不完全是事实吧,要是真如你所言,他上面还有知府、按察使、布政使、巡抚,难道一点都没有觉察吗?”
店老板一声冷笑,说道:“官官相护,从古到今就是这样,有什么用。就是有个包龙图,受害的又不止我一个,我这个小店主又怎么会去越级上告呢!”说完店老板就起身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沼安县令在一旁坐立不安,神色沮丧。纪晓岚付了账,和他一同出来,到了外面。纪晓岚对他说:“小人胡说乱道,我不会轻听轻信,你也不要介意。”
两人又走了好一会儿。纪晓岚说:“现在是巡夜的时候了,你回衙去带人来巡夜,我也要回去休息了。”于是两人就分道而行。
纪晓岚等县令走远之后,马上又返回酒店。店主说:“客人又来了,是不是遗失了什么东西忘记拿走了?”
纪晓岚说:“不是,你这里酒好菜好,我刚才吃得还没有尽兴,再来几杯。”于是又要了一壶酒,几碟菜,独自一人慢慢品尝起来。一直吃到别的客人都走了,店主要关门了,纪晓岚拿出一两银子对店主说:“我今天吃得太多了,走不动了,就在你这里借住一晚算了。”
店主说:“我这是酒店,不是客栈,没有客房。”
纪晓岚说:“不要紧,你就在这里替我开一个临时铺,这一两银子就算付给你的酒钱和宿费,多的也不用找了。”店主心里一想,自己至少可以得五钱银子的便宜,而且也乐得行个方便,于是便答应了。铺开好了,纪晓岚和衣倒头便睡,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天刚蒙蒙亮,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纪晓岚一跃而起,赶忙打开店门,两个公差,一个拿拘票,一个拿铁链,进门就问:“你是何人?”
纪晓岚说:“我是这里的店主。”公差一把锁上,拖着纪晓岚就走。店主穿好衣服赶出来,人早走远了,他以为昨晚借宿的是一个有案在逃的江洋大盗,被拘捕归案了,吓得不得了,庆幸自己还没有被拖累进去。
纪晓岚被差役捉拿到县衙,在大堂右侧一间耳房内关押了一个多时辰,等候审讯。他用毡帽蒙着头,一言不发,卯时到了,鼓声响起,知县升堂,一声大喝:“带犯人!”纪晓岚被带到堂下,沼安县令一拍惊堂木,喝一声:“你见了本县为何不跪?”
纪晓岚微微一笑,脱下毡帽:“老兄,别来无恙否?”沼安县令一见大惊,连滚带爬,来到堂下,命衙役赶快松锁,摘下自己的顶戴,长跪请罪。
纪晓岚根本不理,径直向前,走到公案边,抓起县印,揣在怀里,笑着说:“免去了一员摘印官。”说完扬长而去。
贪赃枉法的沼安县令就这样被纪晓岚“摘印”撤了职。纪晓岚随即禀报乾隆,给予那个沼安县令以应有的惩处。
戏谑闽南学人
在一次宴会上,出席者都是当时福建的风流名士,一个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谈笑间有人向纪晓岚问道:“纪大人学识如此渊博,除了得天独厚,天赋异常而外,当另有什么治学的秘诀吧?”
纪晓岚听了,谦逊地说道:“常言说,‘梅花香自苦寒来,’我并非得天独厚,也没什么捷径可循,只不过是苦学不倦罢了!”大家听了,点头称是,有的摇头一笑。纪晓岚又一本正经地说道:“要说秘诀嘛,也算是有的,不妨我为诸位写在纸上。”说着,找来文房四宝,挥笔而成一联,只见纸上写道:
睡草屋闭户演字;
卧樵榻弄笛书符。
在这副联里,俨然描写了一个超然物外的读书人的形象,尽管住草屋,睡樵榻,一贫如洗,仍然读书不倦,闲来吹笛品箫,悠然自得。
纪晓岚写就,在座的要争着传看。但座中人多,一时传不过来。正好纸幅被一位常大人拿在手里,纪晓岚便说道:“有劳常大人为各位大人读上一读!”常大人便高声地为大家读了起来,语音刚停,座中各位便一个个捧腹喷饭,笑得直不起腰来。
原来两百多年前的乾隆年代,那时还没有推广普通话,南方与北方的语音相差很大,尤其是福建、广东一带的差距更大。参加宴会除了纪晓岚和刘知远来自北方,其他都是广东、福建、浙江等南方人士,纪晓岚见他们说话,与北方话音调不同,便写出此联戏谑。常大人不知其中奥秘,读出这副对联时,已经面目全非,大家听到的却是:“谁操吾屁股眼子,我叫他弄得舒服。”见大家笑得如此失态,常大人尚在纳闷,等他一回味自己的语音,明白纪晓岚是有意奚落,不巧被自己碰上,不由得脸上通红起来,十分难堪。转脸看纪晓岚,他却端坐在那里,正冲着自己皱眉头呢,看他这副~本正经的样子,常大人的怨气也不便发作,只好苦笑起来。
时间很快过了三年,纪晓岚提督学政任满,即将离闽回京,消息传开,一帮文人学士们感到松了口气,因为有纪晓岚在此,他们是较量不过他的,如不避锋芒,将会防不胜防地受到他的耍笑,早已没有人敢说北方没有人才了。
纪晓岚启程这天,有人送来一个礼盒,纪晓岚打开一看,里也只有一个禀帖,上面写着一行字:
虎走山还在;
纪晓岚呵呵一笑,心想自己这三年还真有点虎威,有不少人受了冤枉气,盼我早点离开,我何不吓他一吓!随即提起笔来,就在原帖上写上一行字,令送礼人带回,他写的这行字是:
山在虎还来。
在场的人看了,称赞纪大人毕竟是才高无量,无人敢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