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还勉强显示出一个人形,但全身已没有了活人该有的特质。它变形的骨架被仿佛蛇一样的触手类肉芽所缠绕,将其扭曲成一个畸形的姿态,皮肤如同一层千疮百孔的灰色皮革包裹着五脏六腑,在破损的地方则裸露出黑紫色的肌肉组织,仿佛腐败的鱼类内脏一样。
弗里曼感到牙关一紧,尽管长年在战场上见惯了死尸,他还是感到胃里一阵翻腾。
但那东西似乎仍保持着活人的感官,身上的骨节倾轧着,发出摩擦的沙沙声,驱动着身体,左右晃动头颅,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咕噜声。在它的空洞的眼眶里,暴露出一片深红的血的颜色。
豆粒大的汗珠一颗颗地从弗里曼的额头渗出,又无声地掉落在铺满枯枝落叶的地上。
“真是见鬼了。”弗里曼此时也不禁咒骂了一句。
意料之外的事情连续发生,让弗里曼打击不小,虽然最先设想的元凶现在真的现身了,但却不是在原本的计划之内,而普里飞此时是否也遭到不测也不可得知。现在不要说两人联手制服这个魔物了,就算是想像那天晚上一样自保不被杀掉,也是难以为继——只凭现在手拿里的一段木头斧柄,恐怕连一次攻击都抵挡不了,那岂不就变得跟拉尔萨一样?
想到这里,弗里曼一个激灵,竟差点忘了他!
弗里曼向身后拉尔萨望去。却只见拉尔萨还只是坐在原来的地方,面无表情,目光呆滞,似乎是惊吓过度了。
“该死,这呆子。”弗里曼不由的骂道。
眼看那魔物就要过来,弗里曼忍着手腕的疼痛一大步跨到拉尔萨身边,试图唤醒这个失魂落魄的家伙。
“拉尔萨!我的剑呢?”弗里曼一边大声地问道,一边摇晃着拉尔萨肥胖的身躯,同时眼睛四下搜寻着,希望能够发现什么能当作武器的物件。但除了一些树木枝干以外,周围也根本没有可以当武器的东西。而拉尔萨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好像眼前发生的事根本与他无关。气得弗里曼连续两个耳光抽在他脸上,大声在他面前吼道:“你难道也想死在这吗?”
拉尔萨被扇了两耳光后,眼睛开始不断睁大,浑身也开始不停的发抖,嘴里说着各种听不懂的疯言疯语。
看到他这个样子,弗里曼心里一下子凉了。完了,这家伙看样子已经吓傻了,估计是在这个地方受了太多刺激,毕竟这个家伙能到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来本就是靠着酒精壮胆,加上这之后的一连串非常理的刺激,变成这个样子也是情理之中。
正当此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嘶吼。
来不及了。
弗里曼知道那家伙不会傻等着,没有武器,而对方又有着压倒性的力量,这种时候也只有一个方法了,虽然可能会有些对不住拉尔萨,但毕竟他也没有选择了。
“对不起了,只能让你麻烦牺牲一下,还是你们之间的羁绊更深一些。”弗里曼叹了一口气,打算就此暂时性的撤退,扔下拉尔萨一个人跟魔物互动。
但一听到了魔物的吼叫,也不知道触动了拉尔萨哪根神经,居然让他一下子弹了起来,反而把弗里曼吓了一跳。
“救命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狂奔的拉尔萨当着弗里曼的面,大吼大叫着,跑入了身后的树林。留下弗里曼一个人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臃肿的身躯像只矫捷的田鼠一样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中。
完美。
弗里曼心里想。就在此刻,一阵疾风从他脑后袭来。没有任何防备,也没有一丝丝顾虑,仿佛是身体最本能的反应一般,他只是自然地伸手去挡那劈向自己的一击。
连铁斧都承受不了的力道的一击,竟然被他的一只手接了下来。
那只手上的肌肉一块块地暴凸了起来,每一根经络都清晰地显现出来,皮肤下的血管中透露出红色光芒。
惊讶写满了弗里曼的脸上,但他并没有为此迟疑,硬生生地将魔物的手一把拨向旁边。同时利用这一空隙的时间迅速滚到魔物身边,起手将左手五指握拳,向那东西右侧脑袋狠狠砸去。
碰的一声,那东西被弗里曼的一击不偏不倚,正正地击中在太阳穴部位,被打得连退了几步,左右摇晃着头颅。
不知道这样的攻击对魔物来说是否有效,即使对人来说这是足以导致脑震荡的力度。但弗里曼还是不敢大意,现在要做的是趁着它立足不稳的空档,左右开弓,狠狠地将拳头砸在那东西的脸上。
那东西接连挨着弗里曼十几下重拳,被打得没有还击的机会。弗里曼的每一下拳头下去,都好像打在实心木桩上一样,完全感觉不到任何血肉的质感。他的拳头也被连续的猛击磕破了皮,鲜血淋漓。但是弗里曼只是趁着还有力气,拼命挥动拳头。恐惧和兴奋,让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念头,他发出一声声怒吼,一下下地用带着劲风的拳头将那丑陋可怖的脸砸向地狱。在拼尽全力的一个上勾拳狠狠地击中了那东西的下巴后。这看似坚不可摧的东西向后仰倒了下去,像一桩沙袋一样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而弗里曼,也几乎要因体力不支而倒地。
双拳,这个时候已经被击打磨损得破损不堪。左臂似乎因为透支过度,无力地垂了下来,褪去了赤红的颜色而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同时原本消失的疼痛也再度浮现。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左手的手指骨疼得厉害,可能是用力过猛发生了骨折,但自己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