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侯爷摸了摸自己的三缕胡须,沉吟良久,这才沉声对莫逸良言道:“你不用心急,只管按部就班的去做,不要刻意为之流于行迹,咱们家三年都等过去了,那里还在乎这一半年的?”
“这件事情后面牵扯到的贼人,怕是来头不小,咱们切忌打草惊蛇,良儿你记住,这次务必要做到,不动则以,一动必中!”
“这件事情到了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家仇,并不是说他与我有杀子之仇,我才这般对付他,要知道,这也是国恨啊!”
“想想吧,当初镇虎关一战,死了多少我们大秦皇朝的将士,平民百姓遭殃的更是不计其数,这被釜蛮子杀害,掳走的就够多了,后面却还被马贼祸害了不少!”
“这国恨家仇,两者逢其一都是死磕的局面,更何况现在是两者兼有?咱们镇北侯府此次誓和次贼不死不休!”
“良儿,你这里却是重中之重!当初太子殿下给你安排了这个官位,为父还多有顾虑觉得不妥,现在看来,怕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数,老天爷都在帮着咱们家啊!”
莫逸良被莫老侯爷一声声的良儿,硬是喊出来一身的鸡皮疙瘩,这觉得也忒肉麻!
以前成天都是逆子,畜生,不孝子的喊叫,不是训斥,便是拿着棍棒来一顿狠得,见到自己从来是没有过好脸色,一张脸板的跟案板似的生硬,看着倒不像是老子,倒像是冤家对头一般!
现在倒好了,这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变得是慈眉善目,整日里还良儿长良儿短的,这改变之大,真真好生让人受不了。
他不由得心里暗叹:“好我的莫大侯爷!您真以为是老天开眼啊?这可是我早就相好的位置,等的就是这会,您老人家,就好好的瞧着你儿子我,推着镇北侯府和武安侯府两家,斗个死去活来好了!”
要是真的是只为莫老侯爷说的这些,莫逸良哪有这么大的动力?
他可是早就算计好了,一件事一件事的铺排到现在这个地步,全然都是为了太子殿下的问鼎大计!
先借着自家老子的能耐,把武安侯这个眼中钉给拔了,接着自然就要顺势而为的,把那位整日装斯文的岳王给彻底废了!
太子殿下觉得自己那几位兄弟,眼前看着还都是能够拿捏住,并不想撕破脸面,可是莫逸良这个人,却永远都是狠心冷情,特别在大事情上,那绝对是要防患于未然的。
还有就是他自己个的私心,这留下的王爷越多,将来能对自己指手划脚的人,也就越多,反正武安侯这个人已经沉不住气了,蹦达的越来越厉害,照他这样行事,早晚会被莫家逮个正着!
自己干脆就顺势而为,提前将此人除掉,先将工部捏在手里再说!
这可是一箭几雕的大好事情,不干的才是傻瓜!
打定主意的莫逸良,这会是正经的应承道:“儿子晓得深浅,您老人家只管放心就是,倒是云哥儿,你可不要心急才是,大不了咱们再去求了太子殿下,请他帮着说说,让你再多留些时日便是。”
莫老侯爷闻言马上瞪着眼睛斥道:“胡说,这件事情不管什么时候能成,萱姐儿成亲后,云哥儿必须启程西去,这个时候,他更不能留在京城。”
“有他在西北道镇守,咱们家好歹腰板也更硬些,若是争斗一开,那贼子再要来个鱼死网破,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是云哥儿有个好歹,只凭你四叔一人在西北,他孤掌难鸣,又怎么能撑得起来?!”
“云哥儿必须要回西北,此事休要再论,就按我说的办!”
莫启云心中肯定是想要留下,亲眼看着杀父仇人被找出来,将其千刀万剐的为父报仇雪恨!
可是他也知道,莫老侯爷说的没错,只要他手中握着兵权,哪怕是此次事情到了最后,与自家不利,但是圣上心中碍着自己,怕也是要有所斟酌的。
这样的大事情上,不光要想着必胜之局,还要想一想,万一出了纰漏又该如何!
这退路,是定要早早留好的!
因此莫启云站起身子,对着祖父言道:“祖父,您说的对,孙儿听您的,以往父亲的事情总是扑朔迷离,现在好歹是有了希望了,孙儿耐的住性子。”
“您放心,孙儿一定会把西北道经营好了,不会做哪些糊涂人做的事情,更不会分不清轻重的乱来的,给家中无故添乱,其实事情到了现在,孙儿确实已经可以离去了。”
“但是您也知道,萱姐儿出嫁,孙儿想着背妹妹上轿,这亲自送她嫁了人,孙儿才能放心啊,还请祖父您,就容忍孙儿恣意妄为一次吧。”
莫老侯爷瞧着自己的嫡长孙,站在那里,玉树临风,看那那都好,竟是要比他老子还要出色些,心中能不欣慰?
那里还舍得训斥?
不管怎样,太子殿下却也是开了金口的,既然已经成了事实,这会再提前离京,反倒要让人怀疑,那就全了孙子的亲情又如何?
想到这里,莫老侯爷无奈的言道:“本来你叔侄二人,都是要受罚的,但念在你们俩都是为了亲情,这便饶了你们俩这遭,切记,再不许犯,再敢背着老子偷偷摸摸,看我不打断你们俩的腿!”
莫逸良那是被自家老子骂惯了的人,无所谓的笑着应了,说老实话,莫老侯爷这般的骂骂咧咧,他还觉得心里踏实些,反倒是对着自己和颜悦色,莫逸良可真是觉得脊梁杆子都发凉,鸡皮疙瘩掉一地,竟是一点不能适应!
而莫启云大笑便是个省心的好孩子,从来都是甚少犯错,再加上这几年不在祖父身边,更是没有挨过训。
因此上这乍一听祖父发脾气,居然还觉得亲切的很,忙站起来郑重其事的应下了,又说了几句顺耳的好听话,安抚明显有些炸毛的老人家。
到此时,这镇北侯府的决定就算是做好了,现今就等着莫逸良想法子,将有可能换金条的人,真凭实据的确定下来,这样才能有人证物证,将三年前的旧事,揭开从提!
到了四月初八佛诞日,镇北侯府的大门天都还没亮,就大大开启,这一溜串的接连出来十几辆马车,却是井然有序,不见吵闹的,往城外而行。
莫莲萱和莫莲汐姐妹俩陪着萧琼紫,姑嫂三人坐了一辆轻巧新制的油壁车,因着是才打制好的,坐在车内还能闻到淡淡的漆味,这轻幔四垂,白兰雕花的,瞧着倒是十分的雅致。
真是比旧车瞧着灵动好些,从西北乘回来的马车却是太厚重了些,看着是很威严,但却实在不适合妙龄女子乘坐,这种新时兴的油壁车,倒是很适合千金小姐出行。
她们三人本就亲近,一路上倒是欢声笑语不断,听的外间白马上的莫启云,嘴角翘的老高,说实话,他是觉得妹子嫁的早了,就应该再让自己领到西北去,好好的玩耍个二三年再回来成亲!
只可惜他想的虽好,人家廉王府却不会答应,以前殷子晏身子骨不好,那是廉王夫妻俩,赶着要将莫莲萱娶进门。
现下,殷子晏的身子大好了,却又是殷子晏着急的要将未婚妻子娶进门!
反正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对于娶莫莲萱进门这个事情,廉王府一直都表现的很着急,那真是很不得明天就大办婚宴呢,哪里能够让莫启云将莫莲萱带回西北去?!
因着镇北侯府今日出来的早,到了万佛寺,东方的天空上的一轮朝阳,也才堪堪的冒出了一点头,倒是恰好赶上寺里的早膳。
这在寺庙里吃东西,那可是沾福气,得福报的,是以,虽然大家都在马车上用了些点心,却也还是一人用了一小碗米粥,吃了一些小菜。
用完早食,天色已然大亮,万佛寺一年一度的大法事,再隔不久也要开始了,此时的万佛寺里可真是人声鼎沸,这能在后院有一席之地的,全是京城里的皇亲国戚,勋贵人家。
镇北侯府的下人早就提前三天,在万佛寺规划出来的地界,搭好了美观实用的棚子,这会只进去坐着就成了。
和镇北侯府挨着的两家,却是沈尚书家和陈相爷家,这两家的老夫人都是信佛的,那可要比莫老夫人虔诚的多了,因此上来万佛寺定地方的时间也很早。
是以这三家相熟的,倒是聚在了一起,沈老夫人和陈老夫人,那是早就带着晚辈们,来镇北侯府的棚子里问安,毕竟莫老夫人的年级虽然不大,但是奈何人家的地位高啊!
这却也是应当的,莫莲萱早就和沈若琳,陈清蝉坐在一起嘀咕起来,难得能在外面遇见,这几位好友,又岂能浪费时间。
只可惜今日却是容不得她们多说太久的,因着大****就要开始,两家的老夫人也就告退了,各自回自家的棚子里观看大****。
沈若琳牵着莫莲萱的手轻声言道:“过两****去你家,我替你绣了好些赏人用的荷包,到时候都给你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