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就非要得到你的同意么?我若是想要断绝关系,大可以白纸黑字大笔挥下,根本就不用去考虑你是否同意。我不想做,还没有人能够逼得了我!”玉景璃微后退一步,衔在嘴角的冷笑,如一柄利刃,似是要划破外面漆黑的夜空,意图将其划出光亮的前景。
只是,肃亲王却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仿佛在看什么傻子一样,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嘲讽与冷意,“若是你能摆脱肃亲王世子的身份,又何必做出这么多激怒本王的事情?你不就是想心安理得的待在沐晚歌那小贱人身边么?本王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本王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王府有令,若不得本王亲自应允,就算你写多少白纸黑字,都不管用,反倒是会连累你的母妃,到死都要留在这里。只要她还活着,你觉得自己能掀出什么大风浪来?你母妃,对你可是很不错的,你忍心看她伤心,因为你的自私而失去了本该得到的幸福?”
玉景璃猛地后退了一步,眼眸里盛满了痛楚,可心里却是觉得无比滑稽可笑。
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无耻到利用自己的妻子,来牵制他,逼着他因愧疚而不得不放下心中的执念。而更加可笑的是,这样阴险至此的人,竟然是他的父王!
没错,他是想过很多方法,让肃亲王怒急攻心,从而与他断绝关系。本来他也不必在意这些,可是这一层屈辱性的身份,终究是一层隔阂,即便将来断绝了关系,也始终改变不了“肃亲王府世子”的事实。可若不让肃亲王亲口说出这样的决定,怕是他的母妃根本就不会死心,更不会跟随自己离去。
他这么做,最重要的还是希望能将伤害降低到最小,好全自己对母妃的一份孝道。
本来以为,肃亲王这么不喜欢母妃和他,要达到这个目的,并不是很难。可是,谁又能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变态,自己得不到,竟然也想用这个身份来束缚自己和母妃?
但不可否认的是,眼前这男人的目的,已经成功了。
玉景璃眉眼间瞬间聚拢起千万缕冰冷之气,冷冷的看着站在高处的肃亲王,从没想过有一日万人敬仰的自己竟也会有仰视的这一日,光影之中的迷离与晦暗不明,却让他坚定了某种决心,随即朝着肃亲王冷冷道:“既然父王如此明确的要留住儿臣,儿臣若是不接受,还真是不尽到孝道了。不过,也难为父王了,为了不让儿臣摆脱这层负累的身份,可真是用心良苦,竟连上次人彘的事情都找了亲信冒名顶替,以堵悠悠众口。只希望,父王的这份用心良苦,到头来能够得偿所愿。”
说完,他大袖一甩,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睿亲王府。
李秣陵看着眼前这凌乱摆放在桌上的草药,不由得扶了扶额,想起郡主府内依旧昏迷不醒的沐晚歌,心里止不住烦躁起来。本来以为,沐晚歌能够撑得到解药的配制成功,即便不会昏迷,也只是受点痛苦而已。
可如今,竟是连疼都不疼,直接昏迷了过去。这样的情况,算是最糟糕的了。
“李大夫,先休息一下吧。府里准备了膳食,你可以品尝一下。”凌晗允一手拿着一个托盘,拨开桌上的草药,轻轻的放在桌上,并要将一些点心糕点端到李秣陵的面前。
李秣陵无比惶恐,连忙起身,身子往前倾,接过凌晗允递过来的小碟子,心惊胆战道:“草民不过一介布衣,哪里敢劳烦王爷大驾?这些事情,本该是草民做的,王爷真是折煞草民了。”
“哎……在外漂游的这些年,倒也磨去了不少所谓的尊贵之气,如今在本王看来,你和本王没有什么不同,自然不必拘泥于他人口中的礼节了。更何况,你还是本王的师弟,别人不知道这层关系,你我当事人,难道还不清楚么?”凌晗允却是无所谓一笑,随即拿过零散的草药,细细研究起来。
李秣陵面色一怔,随即尴尬一笑,怎么都没想到他会主动说出这件事儿,小心的看了凌晗允一眼,却发现他一脸无常,只得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是草民的荣幸,能有王爷这样医术精湛的师兄啊!若是师傅在这里,一切都迎刃而解了。王爷可知道,师傅现在何处呢?”
“不知道,那老头子是死是活,跟本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凌晗允却是没好气的白了李秣陵一眼,其中的警告意味颇是浓重。
李秣陵秉着“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尽全力不去招惹到这位身份尊贵的师兄,心头却为师傅所做的正确选择而暗自欣喜不已。只是,这欣喜都没喜到一半,却被迎头而下的冷水泼灭,冻成冰雕。
“哼,那老头子收你做徒弟,你就尽管咧嘴笑吧。”凌晗允冷哼了一声,随即淡淡扫了他一眼,可毕竟是四大亲王之一,就是一眼都让李秣陵心尖儿压着石头,“也不知道那老头子是怎么想的,赐了济仁堂的医馆给本王也就罢了,居然还允许你堂而皇之的在京都城内开起另一间济仁堂来了。难道不知道世间仅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可贵性么?他就这么对本王忌惮,怕辱没了他的医术?不过,本王心胸开阔,倒也不跟他计较了……”
李秣陵很识趣的做起沉默状,王爷,您确定您此时没有跟师傅他老人家计较?这喷的满屋子酸气的人,又是谁呢?
“怎么了?是本王送来的点心不合你的胃口?”似是觉察到了李秣陵的异样,凌晗允猛地停下自己的抱怨,有些不悦的挑眉,“倾颜郡主的病情,已经不能再拖了,元宇倾那小子已经催了本王好多次了。如今药材已经齐全,基本药性和注意事项也已经分辨清楚,今晚就要进药庐研制解药。你确定今晚要饿着肚子?”
“怎么可能?”李秣陵闻言,连忙夹起桌上的点心,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他算是明白了,这师兄根本就是将师傅的气儿都发到了自己身上。不过,说来也奇怪,师傅就算再怎么行踪诡异,凭睿亲王府的暗卫,要想找到他岂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为何感觉凌晗允竟丝毫没有师傅的踪迹一样?